两位管家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一小会儿之后白胡子管家开口说道:“主君,在虫主回来之前,远离您的雌父和雄父,千万不能和他们单独待在一起,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我不是想听这些,我想......”
“我知道您想听什么,但我不能说,”白胡子管家盯着聿安的眼睛,态度前所未有地严肃,“因为您知道后并不能改变什么。”
聿安一顿,心中本来的烦躁不安顿时冷了下来,他看着面容没有丝毫动摇的白胡子管家,又瞥了一眼旁边没有反驳的小透明管家,站在原地僵硬了几秒,转身将门咔得关上了。
“你家主君藏不住事儿,你这么说做的......”
“闭嘴!”白胡子不想听他大道理一套套的。
小透明管家自讨没趣,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说话了,等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皱着眉盯着房间门,他还没将激光剑要回来呢,艹!
*
清晨,塞维尔庄园的停机坪异常热闹,不只是本家的虫在那忙活,还有不断来这里的分家里的虫,大大小小的家主聚在塞维尔的大厅里面喝着茶。他们聚集一堂,再一起出发前往万武山。
聿安在房间里换好袍子,金色的,上面的刺绣花纹繁复庄重,路过房间里的书桌时,聿安看向桌上的激光剑,静了半晌,拿起存进手环里放好,开门走了出去。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全大厅的虫都看了过来,聿安内心有点紧张,但越紧张,面对陌生的虫时脸上越没有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倒是令那些心存不善的虫不敢造次。
“这是我家雄子的宝贝聿安,你们应该认识。”安泊笑着说道,招招手让聿安靠近一点儿。
分家的虫面上和和气气地看着聿安,甚至主动打招呼,但心里大多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有几家下面有适龄雌虫婚配的家主虫心里更是恨得咬了牙,主家主君亲自介绍,而且用的词也值得玩味,没说雌侍,而是说了那样亲密的词,这是雌君预定的意思?
安泊等所有的虫都差不多来齐了之后,便扶着自家雄主的手走在前面,浩浩荡荡的几十架飞行器接连起飞,外面包围了一圈机甲变形组合的飞行器,护卫这个目前联邦最大望族的安全。
不过半个时辰便空间跳跃到了临近主星的一个小星球,这里没什么虫居住,只有雌虫宫里住着几十只宗教虫和修缮师,每年雌神庙会开始的时候才会有外面的虫来,不是因为这个星球上的环境不适合虫族居住,而是为了保护雌神宫古迹。
这个古迹是从何流传下来的不甚清楚,史料中从未记录过关于雌神宫的历史,大抵与那段消失的文明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是通过对雌神宫的研究,星际虫族还是发现了一些关于那个极度崇尚神明文化的时代的一些讯息,尤其是上面风格诡谲的壁画基本能确定除了雌神宫之外,还应该有一座雄神宫,但至今为止,星际虫族丝毫没有发现关于雄虫宫的遗迹。
聿安从飞行器上下来,站在万武山的山底,距离山顶的雌神宫还有一万阶的台阶,为了表示对古文化的尊重,所有的虫必须徒步走上去。
但自从进去这个星球聿安就感觉不太舒服,脑中的神经一跳一跳的疼,距离万武山越近这种感觉尤甚。安泊还以为他这是空间跳跃的后遗症,很正常,总有一些虫不适应空间跳跃,多试几次就好了。
“让白胡子管家在后面跟着你,慢慢走上去就好,不用着急。”
“嗯。”聿安点点头,开始往山上爬。他知道有好多虫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他也不想留□□弱的名声,这对雌虫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所以就算再难受,他也坚持跟在安泊的后面走。
一万阶梯对于雌虫来说连基本的训练强度都达不到,但聿安就是越往上走,脚步越重,心脏也被压抑得跳得时快时慢,就像有一座大山压在肩膀上,又像是从内而外的排斥。
等聿安终于到了山顶,脸色已经面如白纸。
白胡子管家将水递给他,担心地悄声问道:“主君,您没事吧?”他怎么越看越感觉不对。
聿安接过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他抬头打量着这座雌神宫,墙面出奇地高,道路也出奇地宽,火红的砖瓦与惨白的墙,就算保护得再好,也能看出其中的破败,也就是越来越多的虫来到这里,给添了一点烟火气。
除了塞维尔家族的,其他的家族也到了,爱里墨、爱里沙看到他就走了过来。
“呀哈,小美虫,这身衣服不错啊。”爱里墨揪着他的袖子仔细瞧了瞧,早知道他也穿上传统的服饰了。
“先别管衣服,我们去看看那些壁画,再晚一步就挤不进去了。”爱里沙拉着爱里墨和聿安的手就往壁画那冲,一点都没有孕虫的样子。
“这些壁画据说从哪个方面看都独得一种趣味,有诡谲之美,神圣之美、威严之美还有......”爱里沙指着壁画上横横道道的部分,“童趣之美。不知道为什么像这种童趣之美是最多的,所以史学家就推测雌神其实是有幼崽之身的神,以童心看世界,才能看到世界的至美至善至恶。”
聿安打量了一眼爱里沙指着的那部分,表情逐渐奇怪,他为什么觉得那些单纯就是由虫子抓出来的?
“还有还有,你们听我跟你们分析啊......”
“等做完祷告再卖弄你的学识吧,所有的虫都开始往宫殿里走了,快点快点。”爱里墨推着聿安和爱里沙往里面走。
“哎哎你慢点,我是孕雌......”
聿安在安泊的身边做好,额头上不断有汗流出来,心中倏地升起一股焦躁,还有越来越重的厌恶像掐住他的脖子一般让他想要暴戾地发泄,他盯着上面卖弄的宗教虫,眼神逐渐变得尖锐,他们嘴里念着乱七八糟的梵文,显得不伦不类又搞笑。
安泊握住他的手,疑惑地看着他,聿安转过头,迎着安泊的视线又想起昨晚管家说过的话,从焦虑不安又变成了不知所措,他转回头将所有的外露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安静又忍耐地坐在原地不动,忍得越久,他越想念艾希,想到雄主他才能从满目的压抑中透过一口气。
终于漫长又煎熬的祷告活动结束,至少结束了一半,因为下午还有一场。聿安迫不及待地走出大殿,在外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解自己的窒息。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聿安聿安,来这边儿,”爱里沙和爱里墨很兴奋,没注意到聿安的不对,急哄哄地拉着聿安往另一个方向走,“来雌神宫最不容错过的就是姻缘求子树。”
爱里墨和爱里沙拉着聿安在一颗参天古树前停下来,那里已经有很多虫在挂贺卡或者绸布条抑或者心愿木,用以祈福。
爱里墨和爱里沙去抢那些宗教虫发的用于写心愿的玩意儿,每只虫只能拿一个,但爱里墨和爱里沙声东击西,多拿了好几个,回来和聿安平分,但一抬头,本来欢欢喜喜的爱里墨和爱里沙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担心地看着聿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聿安,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