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僵了一下。
就听见自己背后的祝羽,轻轻笑了一下,“好,那我下午来接他。”
接来送去,殊不知这样的好老公,在床上多可怕。
祝羽谢过付红以后,十分有分寸,也没打扰陆北,转身上车,开车就离去了。
陆北觉得自己还在阴影里,都不打算看祝羽,直接就走去化妆候场。
今天他的手机终于有电了,在化妆的时候还见到了几名服化道小姑娘,他想起了昨天也没顾得上她们,立刻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小王、小林、小杜、小可,”他叫过了她们,“抱歉啊,昨晚我有点事儿,后来你们是怎么回家的?”
几个女孩显得受宠若惊了起来,她们连连摆着手,说哪里不好意思啦。
小王率先说道:“昨晚您的朋友,就是金稷先生,帮我们叫车回了剧组宿舍。”
其他姑娘也觉得自己被特别注意,觉得受宠若惊,一叠声地说着谢谢陆老师关心。
几个小姑娘聚到一起送了热水,小风扇,加湿器之类的东西。
别人对她们好,她们就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回报。
陆北谢过了几人的好意,化妆的进度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就如化妆老师说的那样:他皮肤底子好,不需要特别掩饰瑕疵,五官也好,只要不上大舞台,镜头前清隽精致,哪怕不化妆也不算太吃亏。
陆北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来。
他的“助理团”姑娘们立刻上前扶他。
“没事,没事。”
“自己来。”
陆北走路姿势不大对,但到底有自己的倔强。
他慢慢挪去了拍摄场地候场,然后坐在一边翻剧本。
今天临时加的一场棚内的戏,没有什么难度,就是坐在那里说台词就行,不需要走位,几个机位怼脸拍。
这场戏需要打电话,和老家的父亲说自己没有钱,一查银行卡里的余额透心凉,把人物崩溃的境遇演出来。
贫穷到崩溃。
没钱啊,这个好演。
陆北现在就没钱,还要养着一个工作室的运营。
人物崩溃的境遇。
现成的。
说起来打电话,陆北突然想起来金稷了。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安排的麦德文他们。
陆北摸出来手机,给金稷打过去了电话。
响了好几声,电话通了以后,接电话的居然是祁危。
祁危那冷冰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找金稷?”
陆北愣了一下,“啊……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不方便,他在我身边,还没起床,我叫他。”金稷似乎拍了拍身边的人,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随即,金稷叫唤的声音穿着听筒传了过来。
“妈的,祁危,你趁我喝醉了爬我的床,你臭不要脸!!”
“干嘛?!你拿我电话干嘛?”
“陆北电话。”
金稷似乎慌忙抓过了电话。
“喂?北北?”
陆北清了清嗓子,才有点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金稷连忙解释:“就昨晚我和麦德文老师多喝了两杯,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家了,你懂吧?就……就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陆北很耐心地听完了,然后说到了正题:“那昨晚,麦德文先生怎么安排的?”
金稷“嗯?”了一声,似乎陷入了沉思,然后说道:“我记得我给你的小助理们安排了车,之后就和麦德文教授他们去了他们下榻酒店的天台酒廊喝了两杯……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陆北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然后才展了展眉头。
“电话给祁危。”
金稷知道自己说不清了,于是把电话递给了自己的身边人。
“喂?”祁危的声音响起来,声音又冷静又平稳,和金稷完全两个画风。
“打扰了,问一下,昨晚最后教授们是怎么安排的?”
祁危声音就像个机械,透着股无情。
“晚上送回酒店了,酒店不远处有他们的峰会工作室,应该要处理一些事情,估计下午以后有时间。”
还是这样的能沟通,陆北点点头:“谢谢。”
祁危停了停,才说道:“那你还和金稷说吗?”
“就不说了,”陆北直起了腰身,敲了敲酸乏的后腰眼,“你帮我转告一下金稷,撞坏我工作室的车,什么时候给修了。”
“好,我转达给他。”
“嗯,再见。”
“再见。”
祁危挂断了电话。
陆北松了口气,看来昨晚的提前离场,并没有给麦德文先生带来困扰。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钟晨曦带着前簇后拥的队伍,施施然而来。
他脸上带着愠怒,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刚对着小助理发了一通脾气,这会一眼看见了陆北,磨了磨牙,就走了过来。
“呦,昨晚搞出的热搜挺大的,我以为你今天没力气出来上戏呢?”
陆北轻轻扬起了下巴,目视前方。
“所以你是想说什么?”
“呵呵。”钟晨曦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愿意帮我串场,就直接说,但也别整我。”
陆北眸色淡淡的,他看都没看钟晨曦一眼。
缓缓站了起来,展了展下衣摆的细小褶皱。
“到底是谁有其他心思,恐怕不是我先动的手吧?”
钟晨曦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陆北这才将目光投向他,但是眸色冰凉。
“昨晚说了要接吻吗?说了要穿透视一样的纱裙吗?”
“都没说,所以,到底是谁故意下套了,显得不真诚。”
他陆北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圈套,一眼就看了出来。
钟晨曦的脸色变了,他结结巴巴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小北,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就想捉陆北的手腕。
那细伶伶的腕子往高一抬,在钟晨曦的眼前一晃,就错开了那只意图不轨的手。
陆北把手抬高,乜斜了一眼他,浑身的气质都是不可接近的清冷。
“钟先生,我们还是好好合作演戏吧,希望你以后在演技的这条路上有所精进。”
“小北……”
钟晨曦看陆北想走,跟了一步。
陆北转回头,冷冰冰地看着钟晨曦,说道:“以后,还请叫我的全名。”
停了停,他在迈出步伐之前,微微侧过了脸,说道:“我老公祝羽下午3点来接我下班,还请钟先生好好看剧本,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误,拖延整个剧组的工作进度。”
“我们晚上还有安排,谢谢。”
。
祝汐盘腿坐在自己屋子里的沙发上,他手里捏着手机,一会按亮了一会按灭了。
自从那次羌夜永来他屋子里,用alpha信息素帮他调理分化,已经过去了好久了。
他断绝了和一切狐朋狗友的联系,就一直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的像个小姑娘。
庄红云端着参汤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祝汐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二婶疼儿子是出了名的,于是立刻走了过来,将参汤摆在茶几上。
“小汐啊,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呢?我叫厨房熬了参汤,长白山野山参,特别滋补,你喝一点?”
说着,二婶就用勺子舀起来一口汤,吹了吹,送到了祝汐的嘴边。
祝汐这几天不出门,皮肤白了一个度,他躲开那凑过来的勺子。
“不用了,我好着呢。”
“好什么啊!”二婶十分担忧,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参汤,然后靠过来,摸了摸祝汐,“小汐啊,你别吓妈妈啊,你想出去玩的话,立刻给朋友打电话,今晚不回家都可以。”
祝汐摇摇头。
盯着一旁的那扇窗户。
“不去。”
二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立刻吓坏了。
“哎呦喂,你可别吓我啊!”
祝汐又解锁了手机,在手机上,他依旧在看陆北的新闻。
然后,他再一次抬起了脸来。
“我想学化学。”
“啊?”
祝汐:“不是不是,我说错了。”
二婶松了一口气,顺着自己的胸口:“呼——我就说嘛。”
祝汐:“我想学数理化科研领域知识。”
随后,是长达许久的沉默。
二婶愣了两秒,这次反应更激烈。
“什么?!”
“哎呦喂,儿子呦,你可别吓唬妈妈啊!快快,让妈妈看看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祝汐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经常算错,居然要学科研知识?
庄红云实在是理解不了——不就是分化了吗?怎么分化成omega以后还向陆北靠拢了?
难道这是o化的副作用?
祝汐把手机往沙发坐垫上一拍。
“我想积极上进,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很不对啊。
二婶上下打量自己这个从小恣睢惯了,标准金贵小少爷的儿子,从眼神里不难看出,全都是震撼。
而且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被鬼上身的人似的。
她涂着鲜艳豆蔻的手按住了祝汐白白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
祝汐打开他妈妈的手,十分不满地说道:“我想努力,变得和陆北一样优秀!”
“妈!你给我报辅导班吧,我课程差的太远了,今天就要去上课!”
二婶确定祝汐不是说胡话,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顺着祝汐的话往下说。
“小汐啊,你是祝家的二公子,要学也是要学习经济管理啊,再说了,以你的身份,需要跑出去自己上补习班吗?就算你要发奋学习,我们祝家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家里接受一对一的辅导呀!”
祝汐听闻,摇摇头。
“我想要点……同学……”
“一个人学怪没意思的。”
庄红云狐疑地看了他半响,终于犹犹豫豫地开口了:“你真要学啊?”
祝汐:“十分认真,我这辈子没有这么认真过!”
“行吧行吧,妈妈我人脉不要太广哦,我去给你联系最好的辅导班,”说着,她把参汤塞进了祝汐的手里,“你先答应妈妈,把参汤都喝掉,妈妈立刻就去联系。”
哄小孩似的,全家人都拿他当小孩。
祝汐有点不服气,他有点愤愤地接过了参汤,闭了闭眼,一口闷掉。
二婶快乐极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裙摆,“等着,妈妈这就给你联系最好的辅导班去!”
祝汐抹着嘴角,目送二婶出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又开始看关于陆北的消息。
陆北——你太优秀太耀眼了,我想和你一样优秀。
祝汐在心里这么默默地和自己说。
庄红云出了祝汐的房间,直接就去一楼,坐在客厅,拨通了羌太太的电话。
她准备去联系,最好的辅导班。
听羌太太说,羌夜永他们最近在搞一个科研项目,关于科技强国之类的课题。
他们家儿子也在跟项目,但是为了明白课题内容,目前也在学习。
这些晦涩的东西羌太太听不懂,和庄红云解释的也一知半解。
所以二婶直接理解成了辅导班。
她一边卷着电话线,一边兴奋地与羌太太通着电话,说着小汐如何如何争气,想如何如何努力,并且提出了她的设想——
马上祝汐就要如愿了。
而且,同学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