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
星子初上。
一家人陪着老爷子到花园温室内休息。
梁散池推着老爷子,歌且站在梁散池身边,剩下一行人在身后低声说笑着。
“这次回来待多久。”
老爷子没回头,但是言语里问着身后的梁散池。
“待不多久,爷爷。我和小且工作忙,明天就得飞回国了。”
梁老爷子略重得哼出一口气。
“没有孝心的崽子们。”
他挥了挥手。
“算了,我根本也不想你们在我跟前天天烦我。”
歌且在一旁安静地走着,突然接到梁散池对过来的视线。
他犹豫一瞬后开口。
“爷爷,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梁老爷子再次重哼出一口气,但明显能看出比上一次愉悦。
梁散池转眸看向歌且,挑挑眉。
歌且别过视线,眉宇拧起一瞬。
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颜值这一回事,但是现在他明白了,长得好看的人真的可以靠脸杀人。
当晚。
和梁散池下午说的一样,老爷子果然让歌且去梁散池房里睡。
所以,两人现在靠在一张床上,默默无语。
歌且拿出手机,看到曾容发来的消息。
“不要看微博。”
之后,便也没有了打开微博的欲望。
“别担心,发酵一段时间,我会再帮你。”
歌且对梁散池的意思有些似懂非懂。
“和容姐谈过了。”
“嗯。”
歌且选择相信梁散池和曾容。
垂眸,他看见微信上苏澄发来很久的消息。
“什么?”
“天呐!且哥哥你干了什么大事!”
“好棒!”
“祝贺你!找时间给你开party庆祝!”
歌且安静地回上一个谢谢。
微信里好友少之又少,给他发祝贺的人不多,歌且一一回过去一个谢谢,唯独在赵思楠的对话框里加上一句。
“谢谢,回去请你吃饭。”
双人床很大,梁散池背靠靠枕,拉开左边的床头灯,安静地看着一本书。金丝眼镜框微弱地反着光。
“你近视?”
“护眼的镜片。”
梁散池一边说一边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边。
“有些累了,睡吗?”
歌且看了一眼墙上的灯。
如果自己不睡的话,梁散池可能就不会关灯,还是睡吧,一来方便他休息,二来也省着没话可说的尴尬。
“睡。”
梁散池按了下床边的按钮,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只剩下远处几盏微弱的壁灯。
一旦眼睛看不到东西,人的其他感官就会被迅速地放大。歌且清晰地听见枕边人的呼吸,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薄荷桃子味。
很香,很清爽。
本以为不困,歌且却在这好闻的味道中先一步睡着,他安静地侧卧向梁散池的方向,不知不觉中抓住了他的手。
梁散池性感的桃花眼微微睁开,视线落在两人相触的手上,几秒后他将手轻轻抽开,起身,走向书房。
翌日清晨。
歌且起来的时候看见屋内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
下午三点从老宅出发,其余时间请自便,如果要出门,按铃,会有人上来接你,如果不是中国人,讲挪威语。
和字条一起留下的,是一万克朗。
歌且抽出几张放到口袋里,的确他现在没有可以在挪威通行的钱币,如果要去给母亲扫墓的话,连花都没有钱买。
按铃?
歌且回忆起昨天用完茶点,梁散池按的那个东西,然后便在字条旁边发现了银色的圆铃。
洗漱完毕后,歌且轻轻按下铃,几分钟过后,轻轻敲门的声音传来。
所来之人,还真就不是中国人。
歌且用挪威语表示,请带我出门。
来人微微震惊一瞬,收回自己准备了好久也说不太利索的中文,恭敬地用挪威语问歌且是否需要用早餐。
歌且表示否定。
仆人带歌且走出大宅,并鞠躬目送其离开。
除了上次来领证以外,其实歌且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挪威了。
机票很贵,他没有钱来回往返,即便在这边有房子可以居住,也没有能够生活的费用。
看着头顶的太阳,湛蓝的天空,歌且心情很好。
他报出一串地名,心中有些忐忑。
那是他第一个愿意称之为家的地方。
车停在了一处独栋小别墅外,和印象里所预感的并不一样,他本以为这里会因为没有人住而杂草丛生,然而并没有。
一瞬的惊喜过后,不舒服的预感传来。
他拿出好久都不曾用过的钥匙插进门孔,左旋,打不开,右旋,钥匙旋转了四十五度,却无法再继续下去。
为什么?
一股不安感袭来,他脑子里瞬间做好最坏的打算。
歌且按住门把手,左右旋转着钥匙,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门,直到门内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hvemerpdren”
挪威语。
那个男人在问谁在门外。
为什么会有人在母亲留下的房子里居住?
歌且本想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他会住在这里,请他离开,但在想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回想起江兰的脸,眉毛皱起,他将手紧紧攥住,用力平稳呼吸后,他用挪威语问男人是否是租用了这间独栋别墅。
屋内的男人打开门。
“中国人?”
歌且看到面前人也是中国人的面孔,带着眼镜,看上去儒雅又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