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道:“臣在。”
弘治帝道:“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所以朕才处处提拔你和谢伯安。你可知道朕的意思?”
杨廷和道:“臣知。”
刘健,李东阳,谢迁,韩文,刘大夏。他们都是忠臣,都很有能力。可是他们年纪都太大了,终有一日会致仕回乡。
而太子还太小,手腕不够高超。他和谢伯安,就是陛下留给太子的心腹。要辅佐太子做一位盛世明君。
“你是太子的老师,他能够听得进去你的劝诫。你要告诉太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为君之道。不要让他走上错路。”
杨廷和道:“臣遵旨。”
“叫谢伯安进来。”弘治帝道。
“是。”
杨廷和出去时,就看到青年人着绯红色官袍,胸前是白鹇补子。站的笔直,如同衙前翠竹。
“谢郎中,陛下叫你进去。”杨廷和道。
“多谢杨大人。”谢棠道。然后告辞离去。
谢棠一步步往殿内走,到了御前。行礼道:“陛下长安长乐。”
弘治帝笑道:“你倒是乖觉,没和朕说什么万岁的扫兴话。”
弘治帝说着说着又咳嗽了起来,然后道:“伯安,你几个月前,是不是让太子看了宣仁太后的传记。”
谢棠听到他这么说,没有任何惊讶。他当日谨慎小心,防备的也只是皇后的眼线。
于是他抬头直言不讳地道:“是。”
弘治帝道:“你既然知道朕会知晓,为何还要和太子搞得那般神秘?”
谢棠直截了当地道:“恐见疑于国母。”
弘治帝道:“你可真敢说!朕与皇后恩爱不疑。你和朕这么说不怕朕问你的罪?”
谢棠道:“陛下先是大明的君主,后才是娘娘的夫君。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陛下是圣明君主,臣也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弘治帝道:“敢和朕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然后他道:“朕刚才问杨介夫,朕处处提拔你和他。问他可知道朕的用意?现在朕也问你,你可知朕的用意”
谢棠道:“臣知。”
弘治帝道:“这倒是和杨廷和一样的答案了,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谢棠言简意赅:“太子殿下。”
弘治帝又咳了起来,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下去。“朕时日不多。待朕去后,请你辅佐太子,做一位圣明君主。”
谢棠道:“臣遵旨。”
弘治帝拿出了一块令牌,给了谢棠。
“韩贯道年纪大了,朕希望你能接他的班。”
“朕去了后,最好的情况是太子贤明,朕在地下也安心。”
“可若是太子不贤。朕只希望你能够守住户部,把户部打成一块浇不进去一点水的铁板。”
“你要知道,吏部虽是天下第一部。但是户部掌管钱粮税收,若是户部乱了套,天下也将倾颓。”
谢棠接过那块代表着皇帝身份的令牌,庄重的磕了一个头。
平心而论,作为一位君主,弘治帝待他不错。
他磕头的这一瞬间,北疆饥荒、江南水匪,种种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最后在他脑海里定格的是大殿上弘治帝说的那句“谢家麒麟儿,吾家千里驹。”
他想着君若待臣如手足,臣则视君如腹心。于是他恭声道:“臣谢伯安,谨遵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