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拙园
谢涟带着他的小伙伴们一起来拙园参加诗会,同时把任芳的孙儿任风邀请了过来。
谢涟倒是没有搞什么曲水流觞和铃兰诗宴,只是摆了一桌酒席。席上的菜肴是由谢棠请回来的那位鲁菜师傅亲手所做。
倒是大俗,但是大俗即大雅。戏班子被请到了拙园来唱戏,主要的那个角儿便是楚玉灵,擅长唱的是小生。
男戏扮旦角,女戏扮生角。便是乾旦坤生。
这楚玉灵是她师傅给她取得名字。在梨园里面的名儿叫做云官儿,谢涟最近时常去戏园子听戏,倒是听到一些传闻,说是这任家的小七公子最近在捧一个角儿,便是这云官儿。又道这云官儿唱戏唱的好,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身段儿也风流。只可惜是个优伶,便是半生薄幸。嫁不到一个好人家了。
这些都不重要,谢涟请她过来唱戏,不过是投其所好。
平叔叔已经说了,朝中几支不和的势力现如今已经决定要把任芳推举为内阁首辅。既如此,好好了解他的家人也是很重要的。
要是这任风是个君子,互相交好留下一份情面也是好的。要是这任风只是个纨绔的话,和他接近才容易更好地拿到一些把柄。
此时谢涟身边都是他的至交好友,还有父亲谢涟同僚部下家的嫡长公子。这些人都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精英,对谢涟的想法也是猜到了三分。因此纷纷附和谢涟的话,向任风敬酒。年轻人大多意气用事,更遑论这些人面色不红不白地吹捧着任风。酒过五旬之时,任风己经是大醉了。什么承诺都说了出来,恨不得和眼前这些人立刻就杀鸡斩黄表拜了把子。
云官儿的戏仍旧咿咿呀呀地唱着,任风看向那云官儿的眼中充满着痴迷。当下便有几家的公子眼中露出来一丝隐晦地不屑。
然而谢涟和徐驿梨却是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怀疑这位任公子正在藏拙。
这位任公子看着像是一个草包,但是实则与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却是半分口风都没漏出来。看上去口口声声我祖父如何如何,但实则上任阁老现在的想法,对未来的谋划到底是什么他半点儿也没透出来。
平允宁指了指云官儿,摇了摇头。
谢涟见了,对任风的笑意更是深了深。
居然连喜欢坤生云官儿的消息也是假的。他倒了一杯酒,走了过去:“任公子,涟敬你一杯。”
任风笑嘻嘻地看向谢涟:“谢公子如冰似玉,切磋琢磨。我这样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怎么还入了您的眼?”
他讽刺嫉妒的意思都太明显了,更让人会觉得此子连心事都藏不住,果然是浅薄得很。
谢涟却是好似没听懂一般,直接把酒喝了:“任公子藏锦于心,谢某佩服的很。”
在坐的公子们都只是觉得这是谢涟客套的话。毕竟谢涟是谢家宝树,温文尔雅之名传遍京师。
唯有任风心中一惊,面上却仍旧是浪荡行迹:“谢公子客气,谢公子干了够朋友,我这就喝上一杯!”说完他倒了满满一杯酒,全都饮下。然后把空了的酒杯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这时觉得,这任风虽然浅薄了些,但也算爽直。没有心机是个可交之人。就说他说的那些话吧,其实有多少人心里也是那般想的,只不过是不敢说,或是怕人耻笑不愿说罢了。
谢涟敬过酒后仍旧是温文地和他的诸位友人说话联句,而在徐驿梨过来的时候,他小声附耳过去道:“此子藏拙善忍,定要让其为我等所用。”
西北,十里亭
此处是达延汗相约与谢棠相见之处。
达延汗比起十余年前要老了许多,不再是那般英气勃勃的年轻模样。然而他眼中的敏锐与智慧却是与日俱增,比起旧日相见的时候,却是只多不少。但他身体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十多年前,他看到的达延汗尚是能够随手弯弓射大雕。而现在看到的达延汗,年纪不到耳顺,却已经额上有了皱纹,时不时就会咳上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