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辨那方讨论得热火朝天,妙月便越过他们踱至姬韫的身旁,她先静静地凝注着他那令人痴迷而雅致清箔的侧脸,许久,她回过神来,便随着他俯视的目光盯着那翻滚吞吐赤炎的岩浆。
“姬大哥,我们该如何做?”
姬韫并没有回答她,火光吞吐的雾气与热潮吹鼓着他的发丝与黑色斗篷不时地飞扬,他眸光沉寂。
他还在看。
妙月不懂他究竟一直在下面看些什么。
“姬大哥……”
妙月疑惑地再喊了一声。
姬韫这时才收回了视线,他略感眼睛不适,估计是由于长时间注视下方强光造成的短暂性模糊。
“采莲”任务比他认为的还要更难一些。
他阖上了眼,淡淡道:“这题不用去,便在上面,我自下去采。”
妙月一怔。
“不用我帮忙?”妙月像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后,然后急声道:“姬大哥是觉得妙月无用吗?我、我也可以下去的。”
“不怕?”姬韫睁开了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一种体贴入微的冷酷:“下面的热度比此处至少要增强至十倍以上,且若有异动,哪怕一粒碎石跌入便会发生一次炎龙喷吐,那高蹿的火焰跟雾汽,或许会不经意地便毁了的脸,烧了的发,灼了的眼……当真不怕?”
老实说,毁容这件事情没有哪个女子是不怕的,妙月喉咙像堵了一块硬核,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姬韫眼中的倒影,她看到了自己此时是如此的渺小跟惊惧。
她自小便受尽了族人们的喜爱,是在父母辈身边宠爱着长大的,后来加入墨侠,也因为女子的关系,备受各位墨者的照顾与谦让,再加上有梁公的爱徒燕丹的喜护,可以说,她从出生至如今受的磨难,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为了她心中所谓的“爱情”而不顾生死、不畏艰险。
所以,她犹豫了。
姬韫由始至终眼神跟表情都没有变,就如同妙月退缩亦好坚韧到底亦好,他心如磐石,郎心似铁。
见他如此,妙月的心更难受了。
“好好地留在这里,燕丹还在等着。”
讲完这句话,他将身上的黑色斗篷一掀而起单臂抛掷,飞身便跳跃朝下。
妙月慌乱地接过他掷来的厚重斗篷搂于胸前,心一惊,然后朝下大喊:“姬大哥——”
这一声尖喊引起了陈白起那头的注意,她转过头,不见姬韫身影,便几步赶至崖边,探头而下便见一道黑色身影俯冲而下,在行至半空时身影双臂一张,便从背部展开了一对如黑蝠尖翼,然后扬翅盘旋于空。
陈白起见此松了一下神色。
成义跑过来,指着下方不可思议道:“他、他便这样飞下去了?”
“那个……”南月眯了眯眼睛,目光追随其身影然后回忆了一下,惊讶道:“那是木鸢!他怎么会有失传多时的鲁大师的机巧?”
陈白起蓦地回头:“认得?”
南月没留意陈白起此刻问话的神色,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姬韫与他身上的“木鸢”身上。
“是老祖,老祖(肱长云)一直很喜欢研究一些非攻的机关术,他尤其喜欢鲁大师流传下来的各类匠器。近来他年纪大了便一直跟我等念叨着当年墨家失传的《鲁班机械图》,说那里面记载的都是鲁大师一生部的心血与著作,每一件都堪称当世之宝。”南月道。
这事成义也知道,他接口道:“之前梁公跟白统领打听到”鲁班机械图“曾在越国皇室出现过,但这则消息随着后来越国被赵等诸侯国联手灭了国之后,那份残图便又不知道遗失在哪儿了。”
陈白起像一个普通感兴趣的人一样问道:“既是残圈,那这份”鲁班机械图“原本一共有几份?”
南月如今对陈白起是心悦臣服,完将她当成了推心至腹之人,完将她当成了墨辨的人,哪还记得她才加入墨辨不过几日,甚至还是一个伪造临时加入的人员。
他道:“听老祖说应该有三份,这三份一份主器械机巧名称、使用方法等相关记录,一份主详细器械图纸,一份则是制作材料跟制作方法,三份共合在一块儿才能制造成真正鲁大师机械机关的威力,老祖说过,只要缺失任何一份,那制造出来的机械机巧都是不完美的。”
陈白起边点头边若有所悟道:“原来是这样的三份……”
“看,那个叫姬韫的人用的便是老祖曾说过的鲁班机械图中的木鸢,老祖曾有幸见识过这种,还讲过给我听,方才我见着的确像老祖所说的那样——清风如可托,跋扈挟风行。”南月像看见一件新奇物件一般两眼放光。
陈白起但笑不语。
难怪她的那一份只截取了半截图纸,其余大部分是各种文字说明,这样讲来,目前在姬韫或者墨侠手中那一份应当是一份详细器械图纸,至于完不完整便不得而知,但他们能够制造出能使人于空中翔行的木鸢,想来定还有其它。
“他有木鸢可以就这样毫无顾及地跳了下去,那我等如何下去?”南月恼火道。
陈白起看了看四周环境,道:“这溶岩洞窟四周垒壁多有凹凸,可轻易攀爬而下,只是到了下面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