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稷的一席话无疑是一计响雷,震懵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困守于尖盾中的墨辨与老墨们都望向了周梁的方向,一时之间他们的神色都异常震惊与复杂。
周梁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如同锋芒在刺,他眼眶瞪大,眼白布满了红血丝,他紧攥着手中的大剑,额上青筋突起,如同暴跳如雷。
“赢稷,血口喷人!”他激动地朝着赢稷咆哮。
赢稷表情却纹丝不动,他就像用硬石雕刻的琅俊神塑,他又道:“这些年来,赵以楚处处为敌,却又因楚逐渐壮大的势力而一时奈何不得,便一直暗中联络各方联盟阵营,而我秦却不屑与赵此等豺豹阴险之徒为伍,以赵国后卿此人的狭隘心性,只怕若不为友便是为敌,近日恰逢我秦国内政分裂,赵若不寻机而乱,孤倒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挑着缝在刺,非得痛得周梁找不出“伤口”又寻不到尖刃。
所以……陈白起眸闪精光,抿了抿嘴角,心下已将事情的脉络整理出来。
秦国与楚国按地理位置来看,两国是最为靠近的,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秦国政权,并将秦国掌握在手中,又调头去对付区区一楚国又有何难?
想来这便是赵国打的如意算盘,赵国若亲自动手,若失败了被发现,自然容易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决裂,赵国一时也不敢冒这个险,因此赵国便辗转地以其它势力来达成目的。
他们先是利用燕国的兴衰盛旺来逼迫威胁周梁,因为他们认为周梁是最佳的人选,一来他与燕国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二来也因为周梁在墨家的统领身份,墨侠一支归属他一人调令还有六部之一的枭部亦在他手上。
只要他愿意,完能够组织一支十分有规模且成功率极高的暗杀部队进行刺杀秦王。
要说,这个计划的确很完美,因为赢稷的确险些命丧于墨家之手,或非最后因她而插手,赵国的阴谋只怕早已得逞。
能想出这样趁火打劫又谋无遗策的人不用猜便当知是赵国相国后卿。
与他打了这样多次交道,陈白起对他的一些行事做风还算是比较了解。
而其它人明显被赢稷这样一大套充满了隐密内容的话给惊得回不过来神,甚至连丘老都一时忘记了他正与一绝顶高手在对战,他满目失望又痛斥地看着周梁。
“周梁,……”
“丘老,莫要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啊!”一老墨倒是看得清眼下情势,他生怕对敌时先失了方寸,便忙点醒他:“无论此事是真与假,周梁都是我墨家弟子,昼时自有钜子对其审判,切莫分了心。”
丘老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
而其它人也顿时恍然醒悟,他们众心一致,皆心神戒备与秦军。
“赢、稷!”周梁面黑沉一片,满腔的愤怒皆化为第五段——斩雨式。
只闻砍空之声瞬间冲天而发,这一式集天地之气瞬发而喷,那由地面席卷而来的霸气令稳固的风云台都惊声颤悚,上面的一众人脚下动乱,都不禁相互搀扶站定。
“这、这便是第五段威力?!”有人惊疑地失语道。
以往众人只知周梁的六段破式已修练到第四段突冲式,却不料他已成功破突第五段的斩雨式。
如此威力简直骇人听闻!
庞大的气流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无形鞭长,将整个阴阳湖平静的水面搅动震炸飞溅而起,前方打斗的人听闻巨响皆惊愕回望,一时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的立场,纷纷怔愣地看着风云台之上的高手巅峰打斗。
只见那飞溅的水花被千万条气流击碎成数不清的雨珠、水滴,而披着黑色斗篷的周梁衣袍翻飞,怒火狂张,双目瞪大唇齿闭合,如同浴火的魔王举起大刀朝着赢稷一方一劈而下。
当场天地一黑,然而无数透明的水珠却映着阳光而绚烂至极,美则美矣,却危机四伏,天罗密布。
赢稷也意识到这一招的威力已非前几段累计相加可比,它明显更疯狂更凶狠,只见无边的杀气轰然翻卷,极度浓缩地集中在他身边周围,最终席卷成狂风一样的漩涡即将将他吞并入腹中。
处于风暴最中心的赢稷将左手的弩插于腰间,以双手相握星河剑,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龙吟一声,剑灿如星河辉映锵然出鞘,而他整个身躯顷刻间便做好迎敌的准备,他脚沉于地,放射着悍然的劲气!
他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紧着那铺天盖地砸落的“雨剑”,他的身躯同时跃了起来,强悍无畏地朝着上迎了去!
这一刀,强行催动着空气中的雨滴化成万千水箭,以一剑而化万剑,破一而难破万千,最终皆会受万千雨剑斩伐而亡。
而使出这一段后,基本上周梁已经耗尽了身真气,他胸口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出。
而“箭雨”中却突醒一道身影,右手暴伸,一剑劲气汹涌潮卷,向周梁迎去——
“周梁!”眼见这一招所爆发的威力,丘老简直目眦欲裂。
他飞速回踱凌空翻卷,站于墨辨等人身前,用尽部力量防守,只见那被赢稷的劲气震射至四周的“箭雨”珠弹被他催逼而退,激射至四面八方!
他本不是修练基实的真气,自难敌如此浑厚强悍的冲击,亦受此一累,而激喷出鲜血,抚胸而直喘,双目一阵发黑。
砰砰砰!
只见眨眼之间,风云台上如同被天上掷落的炮弹轰炸过一遍似的,满地疮痍翻裂。
而周边的那些秦兵猝不及防被弹射中,他们身上基本上都落下大大小小的血洞,呻吟无力地倒于地面。
虽说墨辨这方也受到了波及,但还好有丘老的庇佑与尖盾的双重防护住了,否则只怕亦会受此重伤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