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如今心中就像一只爪子在挠,她抓着他的袖子,双眸黑白分明,带熠光道:“最后一个问题,南诏王为何不在国中,反而会来了洛阳,南诏国王不存位,如此风风沸沸的事不可能不透露风声于四野才对?”
“狗剩兄”被她“一个问题”,却需“多个回答”给弄得有些头痛,他想拽回自己的袖子:“慎言谨行,逾越了界线,我的嘴,的耳,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也讲了,的嘴,我的耳,我只入不出便是了,自逾越不了界线,我可以向保证。”陈白起举起三根手指,抿着唇,一脸正色。
“狗剩”兄被缠得没法,要说但凡是个汉子这样磨叽纠缠,他自然是面冷手硬,二话不说,但偏偏是个软妹子,还偏生连着他欠下的恩情债。
“妹子啊,觉着我们这样的亡命之徒会相信一个活人的保证?”他乜着她,口气古怪。
陈白起反驳:“可我觉人无信而不立,哪一种人行走世间都不能忘本忘义,尤其是救命之恩这等大事。”
“狗剩”兄发现论口才与急智,这世上怕难有人能与她一较高下,哦,忘了还有一个急辨智才的“陈焕仙”。
这两主仆有时候简直像得跟一对同胞兄妹似的,看着她,他有时候都弄不清是在跟谁对话。
他长吁短叹道:“我这认下的是个什么样的干妹妹啊。”
干妹妹?
他莫不是将先前的话当真了?
陈白起眼眸一转,便抿着笑,眸如星月,唇如涂蜜道:“既是兄长,那就一个问题,便应了我吧。”
她觉得可以顺竿子往上爬,很明显系统提示,他对她好感值起始很高,虽不知原由,但这个数据十分利于她便是。
“狗剩”身躯一僵,只觉被少女温软的嗓音喊着“兄长”,浑身不适应,以往他好似没有这毛病。
他看向她,眸海起鳞,浅浅叠波:“好似对南诏国的事尤其感兴趣?”
陈白起面无异样,心下却一咯噔,想着这个问题可得好好思量一下,毕竟答不好容意错失机会。
她张了张嘴,脑子转动极快,道:“既然要护送完成任务,自然不想一路上糊里糊涂的,况且人……皆有好奇心,我曾读过一则太古妙记,巫族自何处来尚未有定论,太古洪荒却有记载,巫人相信万物有灵,而且可以通过精神感召祖巫妖王降临,并能召唤各种生灵助战,修行传说中的通灵术……”她顿了一下,忽然觉得对“巫族”的描述怎么与她的巫医职业如此相似,这事她之前倒没有深思过。
她停下来,余光才察觉“狗剩”兄似听得十分入神与震惊,显然她讲的这些已超纲,他根本不了解巫族的这部分内容。
也对,巫族一向神秘,即便是南诏国的人都对他们的存在感到神乎其神,摸不着边际,讲不出头道,更何况是他们九州的人,只怕了解得最深的内容也不过是南诏国与巫族反目成仇的纠葛。
“说是看到一则太古妙记,在哪里,带在身上吗?”“狗剩”兄回过神,便抓着她双臂连忙问道。
陈白起哪里是看到什么妙记,这些内容是她完成了与巫族相关的部分主线任务后,系统解锁的对“巫族”的篇章定义。
陈白起摇头,她拉下他的手,决定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放轻声线:“没带在身上,等以后我回去寻着便借予,如今巫族之事确为奇妙,我心中好奇一二便不免多了些询问,如今可愿告诉我?”
这话利诱的成份有点大了。
“狗剩”兄发现这小姑子想利用别人时,特别能忍,惯有的高风亮节可抛可弃,一下便能软得令人心酥,明明不属于那种娇美软嗔的美人,却偏能在不经意间撩动人心波。
他不觉抬起眼细细地盯着她,只觉她的眼中仿佛盛有光,那道如烛火摇曳、如水中晃月的光让他神色恍惚,智理走失。
他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说话——这人是我认下的妹妹,她救过我,又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助我,我不该怀疑她,既然她都这样求我了,我为何不告诉她……
神使鬼差,“狗剩”兄开口道:“十几年前南诏国皇室倾轧内乱,先王子嗣互相残杀,所剩无几,为保住他剩下唯一的血脉,便将人秘密偷送走了。而如今在南诏国被挟软登位的并不是真正的南诏王,他并非真正的白马血脉,而真正的那一位可能就在这皇陵地道中。”
陈白起对他动用了麒麟瞳术,眼下“狗剩”兄既疲惫又虚弱,再加上他对她不算太抵抗,她方以诱导的方式令他吐露真言。
陈白起讶异:“王不是王……一个假的是如何继位的?其它人难道能不知道?”
若说一生下来便将人换了,就像狸猫换太子这还算可行,可中途突然换上一个假王,这要怎么操作?
“他不过是一个早就训练好的傀儡而已,顶着的是白马子啻的身份,是南诏国的先王安排的一步棋子,待真正的白马子恭回归,他自然便没有了用处。”
哦,原来是得到官方认证的暗箱操作。
“这样讲来,南诏国如今的处境亦不大好吧,先王逝世新王始终不曾归位,一直将人搁在这皇陵地道中……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人才被困在了这皇陵地道?”她推测道。
况且藏人就藏人吧,这都藏地底里去了,这是往死里藏啊,他们在防谁,南诏国皇室中人,还是说巫族?
“是软禁还是保护,需找到人一探究竟方知。”
“倒也奇怪……凭巫族这些年来积累的力量足以在南诏掀起涛天风波,尤其他们对南诏国皇室知根知底,但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作,反而做着许多事情都畏手畏脚?”
方才他讲,南诏国皇室曾出现过重大变故,若一心复仇的巫族怎可能放弃这大好时机,然而事实上,那个假南诏王安稳坐于王位数年了,而巫族却不曾对他与南诏国动手,这实属不正常啊。
“是不是巫族还忌讳着什么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复仇的步伐……”她知道巫族为了复仇私底下做了许多事情,可有必要吗?为何定要复活巫祖巫妖王才能达成目的,按“狗剩”兄所言,巫族的人数虽少,可每一个拎出来那都是人尖,擅精巫术,千里杀人都不费事,但为何经过几十年布局难不成还搞不垮一个边陲荒夷的南诏国?
之前她对于南诏国的事情并不关心,所以没有深思过其中缘由,现在想了却又觉得讲不通。
忽然她想起什么:“来找南诏皇室后裔,便是为了牵制巫族,可他区区一人,即便拥有南诏皇室血脉,对上那又有何用?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它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