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他强加于她的,她疲惫又嘶哑、极慢地道:“百里沛南,谁允许救了,以为这样是为我好,可知道这些于我而言却只有无边的痛苦与折辱。”百里沛南闻言一怔。
半晌,他才失神道:往日,总是令为师心惊胆颤,这一次,倒是让也体会一下不顾他人任性妄为的感受……
陈白起一怔,泪一下便滚了下去,她已经知道他是不会听她的了,无论她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她动不了,也说不服他,只能沙哑地重复喊着:“我不会死的……”
“嗯,不会死的。”他也重复了一句,双眸轻敛,翎羽般的睫毛覆下,轻喃道:“怎么会死呢?”
陈白起一听就知道他没有懂她的意思。
她狠狠地闭上眼睛,身上流蹿的热度已经开始有种灼痛的感觉,像溶岩喷射流淌,她强忍着低低喘息,积攒着力气。
他将两人的手绑在了一起,这样便不会轻易松开了。
见她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百里沛南用手轻抚过她湿辘辘的额发,他低声:“焕仙,其实我已偷得不少时日了,若非有出现在我的身边,或许我早就拖着寿人一族一同毁灭了,所以,不必对我感到愧疚或者觉得难过,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这是报应吗?
陈白起想着。
不久前她便是不顾相伯先生的意愿强行“血祭”救了他,并删了他相关记忆,如今换成她,她才真切的明白被施受者所要承受的东西。
“够了……”她哑着嗓子道。
“这才只是刚开始罢了。”百里沛南再次将自己与陈白起的掌心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两掌相对,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
“呃啊……”
陈白起浑身的血脉瞬间便沸腾了起来,不止是他,百里沛南亦然,甚至更加难受,两人很快便汗流浃背,亵衣紧贴在肌肤之上,带着粘腻冰冷的感觉。
寿人族以命换命是以换血的形式进行,这过程中但凡换血者有一丝勉强后悔,都不会成功达成,所以必须是寿人心甘情愿奉献出一切,方能救活对方。
陈白起感觉她就像被掏空的陶俑,正将别人身上的一切尽数填充于自己体内,这种感觉就像强盗在掠夺一般,蛮横霸道,再这样下去,山长会怎么样?
他会……死。
不,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白白地死了,她“死”了并未结束,可他若死了,这世上便再无百里沛南,再无那个她所认识的沛南山长了。
无计可施之下,陈白起最终只能救助里系统:系统,帮帮我……
里系统没有回应。
她不住在心中默念着一遍又一遍,最后几近狰狞:系统,阻止他,帮我拦下他,否则便不再去接什么狗屁制霸任务,与他一道毁灭——
砰——
换血至一半的时候,百里沛南昏倒在了地上,陈白起长长呼了一口气,悬吊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感觉经过方才一番折腾,终于积攒了些许力气,她颤抖着手指解开了两人捆绑在一起的手腕,看着他那两道血肉模糊的口子,勉强取出金疮伤替他包扎,而自己的伤口却随便它了。
陈白起对里系统道:谢谢。
里系统不解地问道:为何要阻止他?他可以救。
陈白起没有回答这个,因为跟系统解释这种事情它不一定懂,它毕竟不是人,从它提问便可知它的思考方式是理智而追求最大效益化,或许人类复杂的情感于它而言,不过是组难解的乱码。
她问:他怎么样?
里系统:换血只进行了一半,他自然还活着,不过……
陈白起:不过什么?
里系统:寿人族的精血十分特殊,他可以让复活,可却拒绝。如今身上已有他一半的血缘羁绊,于而言,却这并非一件好事。
陈白起道:什么意思?
里系统没有与她详细讲解,只道:以后自然会知道。
陈白起头一晕,便重新倒在了地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对里系统请求道:摧毁掉这具躯体吧,我不想他醒来后,看见我死在他和身旁。
里系统:如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