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把抓过禾真上人朝后方飞去,一下扯开了与陈白起之间的胶着距离。
“来追我吗?”
他蒙巾上的冰清眸子微弯,笑语一句,便掠空而去。
“我等。”
陈白起自是要追,却见一队人马如同分流的潮水从后山闯入村口,一下便遮挡了她的视线与道路。
他们立成一堵冷硬的人墙,啸风欲摧万林,旗笙猎猎,却是一队声势浩大的军队。
公子玅在后瞪眼,一脸绝望地吸气:“竟还有后手?!”
随着毒烟燃尽散断,他们虽说体内的毒性已转弱,但大多数人只是恢复到行走无碍,如今被人围困起来,对方看起来人高马大力强兵壮,这若真打起来,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魏王紫皇经千瞳术一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看向相伯先生。
意在让他出声将少女留住。
但相伯先生却面如幽水沉寂,并无任何语言。
诚然,若少女抛下他们去追黑衣人与禾真上人,那剩下在这里的人就相当于是一群活靶子,任人射来任人砍。
可若她留下来,那么黑衣人与禾真上人便再无阻碍,可以从容离开。
谁都看得出来,少女的目标很明显便是禾真上人与黑衣人,她与他们之间无亲无故,先前救他们倒是可以说是顺势而为,但眼下若要让她放弃自己的利益而来替他们这群人拼命,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其实陈白起心中也在犹豫。
若真放他们离开,她的主线任务便会宣布失败,人海茫茫让她去寻找一个不知姓名面容的黑衣人谈何容易。
但若不管不顾地去追,那被敌军包围的相伯先生与楚沧月他们怎么办?
她心不够狠,这一点她承认。
或许对方也是在试探她的底限。
就在她被僵在当场时,一道苍桑却浑厚的低沉嗓音响起:“这些人便交给孤。”
陈白起还是没听惯这把嗓子,她回头一看,却是楚沧月扯下了头上的檐帽,他戴着一张黑铁面具,目光深深沉沉地看着她,仿佛隔着天山远海,云低风凉,一切都静谧无声。
交给他?
他难道还能动武?
心中顿时有了怀疑,却见他扬臂而起,像一个讯号,同样一队人从别一个方向现身,他们不同于一般正规军罗队整齐,出行一致,却乱中有序,像特立独行的杂混兵器,漫天射落,却是北漠刺客盟十二城的杀手。
这是楚沧月能调动最快、最锋利的一支队伍,至于他们是合作关系还是上下属关系,这一点从不为外人道来。
陈白起呆怔一下。
这便是楚沧月安排下的后手?
无人得知。
所有的这一切也无人察觉,甚至陈白起一直以为他是黑衣人与禾真上人他们的早计划瓮中要抓的鳖,但如今看来,他在入局后便开始了老谋深算。
敌对双方一混入便毫不留情地厮杀起来,局面一时呈胶着状态,难分胜负。
陈白起想了一下,将“龙蟠剑”与之前从禾真上人那里得到刻有“殒命”药方的黄色晶石一并抛给了楚沧月。
楚沧月下意识伸手接住,他撇向一手一物,一样是物归原主的兵器,一样是她为他谋来的药方。
她对他抱拳,亮声道:“还劳烦楚王帮我照看一下未婚夫,我去去便回,多谢。”
说完,她已亟不可待一步化烟而去。
而楚沧月如钺静立原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眸转深黯风诡,声不可闻道:“未婚夫啊……孤自会替看顾好的。”
后方的战事数抛给了楚沧月,陈白起力追击黑衣人与禾真上人。
要论速度,只怕鲜少人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黑衣人还是带着一个人一起走,就在即将进入七转曲回阵中,她拦截下了黑衣人。
他讶异她的速度,一把推开了禾真上人,从袖中取出一支青翠碧绿的笛子,指转灵活如莲花开盘,笛身旋如绿光,一阵风吹萧萧,四下惊破,耳膜如炸开来。
陈白起反应极快,当即封闭耳识,一个寒冰刃拂去,冷色与绿光交错相撞,笛子失了准头,被黑衣人吸力抓回手中。
手上的笛子握着手中如同刺骨的冰一般,黑衣人手指蜷缩了一下,按捺地虚握住它。
禾真上人惊呼:“主上——”
“待在那里。”黑衣人淡声道。
禾真上人脸色急迫紧张,却又因他的命令而僵立在原处。
“与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路人,又何必为他们如此拼命?若是为了他们手中的权财,不妨考虑一下投效于我,他们能给的,我只会给予更多。”黑衣人道。
陈白起敛袖负于背,侧立的身如笔直的刀刃,透着一种风刀寒剑的凌厉。
“谁说……我是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