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应该这么说:无论是什么面具,戴在她美丽得不可方物的面容上,似乎都是一种浪费,只会徒添旁人无法见其真容的遗憾。但却也因而让人多了几分想窥探的绮思。
——比如说:啊,这样美丽纤弱的身影,其面具下,究竟会是怎样的美貌呢?
惹得旁人频频回头。
雪世没有如往常般用手去摸索面具的模样,而是在那之前冲着菫问:「适合吗?」
纤细的长睫不安地颤动着,扑棱扑棱地,在她白得近乎冷冽的眼眸,落下疏疏密密的薄影,看上去就像被暖阳晒得要化开的雪般,柔软,无害。伏在面具挖空的洞口中,试探着‘望’向窗外的世界。
「嗯,很合适。」
「那就这个了。」
雪世先一步将钱付给了老板,并婉拒了找零——尽管她摸得清钱币的大小,但由于茉莉总是喜欢多操些心,故而包里清一色都是纸钞。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多费神思,方便了许多。
并且,还找了个光冕堂皇的理由:既然先生无法陪您和菫小姐出游,那么让他的钱代替陪伴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先生听到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反正雪世也是不缺钱的。
「毕竟我是姐姐呢。」她说。
这回雪世主动握住了菫的手。
般若侧眸,手虽施力,却轻微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陶瓷人偶。她牵引着狐狸前行的方向,避让开过路的人。大抵是习惯了对方的节奏,脚步也渐次放得缓慢。
一个般若,一个狐狸。
一个是狰狞丑陋的恶鬼,一个是神圣的稻禾神使者。
两名少女穿行在灯火氤氲的摊贩间,喧嚣似乎与他们无关,氛围和谐,美好而静谧。
……
「妈妈!你看,我捞到了好多好多金鱼!」
「好棒呀!不愧是妈妈的孩子。」
「但我们就带两只回家好不好?」
「为什么啊?明明都是我捞到的……」
「我们家的鱼缸太小啦,对本来生活在大池塘的金鱼而言,一只就已经没什么空间活动了,要是全带回家,那该多可怜啊。妈妈知道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唔……好吧!可是为什么是两只呢?」
「因为没有同伴,就太孤单了呀。」
听见这句话,雪世的脚步微微顿住。
菫侧过头:「怎么了?」
【药子可以成为您的朋友吗?】
【您问为什么呀?因为……小姐没有朋友,就太孤单了呀。】
母亲安抚孩子的温柔嗓音,与脑海中已有些模糊了的,女仆年幼时带着笑意的稚嫩声音,重合在一起。好像,还隐约夹杂著谁的轻咳声,和手鞠滚落地面的声响。
是谁呢?
雪世的眼眸有些空洞地投向声源,就像个迷了路的孩子,神情脆弱,还带着隐约的茫然无措感。脚下屐齿微转,她不自觉向着那对母子向前一步,拉着菫的手虽之一松。
像是根绷紧的弦,那系在他们之间的纽带,似乎就欲断裂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