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白芨1(1 / 2)

宴席上曾遂有意拉着林今棠说话,谈论医术,合情合理。

然而往往说不上两句,就被纪潇岔开了,至于林今棠则一句话也没有搭理他。

一来二往的,曾遂便看出端倪了,于是转而与纪潇聊天,先讨好这位夫人再说。

张口便是:“林家嫂嫂……”

纪潇眉一挑:“谁是你嫂嫂。”

曾遂厚着脸皮道:“林兄长我一岁,嘿嘿。”

然而纪潇也没再反驳,听着他一口一个“林兄”“林嫂嫂”的。

别说,听起来还怪亲切的,就是别扭了些。

一顿酒下来,曾遂心里最后那点介怀也没有了,尽管林今棠一句话也没跟他说,他对林兄的印象也从恃才傲物转变成了才能卓然。

然而他还记得自己是他人门下徒,故而又替自己老师说起了话:“林兄乃同辈中翘楚,只是我师父多年钻研,终究还是所悟更深一些,林兄技高,或许不出十载便能赶上。”

说得委婉,其实仍是在说林今棠年轻不够格。

一同被宴请的大夫纷纷侧目,心想这位曾四郎竟还会这样说话,感情他不是不会说,是之前太傲。

这人自己就傲成这样,还好意思劝人家林郎君。

林今棠见自己该上工了,便端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邬先生除你一个徒弟算有名外,可还有其他闻名之处?”

曾遂道:“师父乐于隐居,一贯低调。”

“哦——那便是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曾遂见他还是这般不谦逊,难免有些急,道:“我才疏学浅,可不代表师父也是这样,你若是真不信,待见一见他便知。”

林今棠:“……”

好家伙,自己还没提呢,鱼便自己咬了这个钩。

他自然顺水推舟,说要见识一下,而曾遂则道需先与师父说明,问了他们的住处。

没几日,便来信说邬大夫答应见“徒弟的友人”了,并在信中再三嘱咐不可当面冒犯老人家。

一周后,林今棠方才上山拜会。

纪潇没有跟来,曾遂先是意外了一下,问:“怎么不见林嫂嫂?”

还未等林今棠答,便自己拍了一下脑瓜:“差点忘了,嫂嫂有身孕,上山路颠簸,确实不便。”

林今棠不置可否,其实是昨日唐鸠来阆中汇合,此时两人正议事呢。

邬言在山中有套宅子,说是一套,实则后面一大片山都是他的,这是纪潇查到的。

下马登山时,林今棠状似无意道:“怎么这么冷清?没有其他农户?”

曾遂果然道:“这山乃是某师名下,独此一户。”

林今棠:“曾郎真是孝敬师长。”

曾遂连忙摆手:“这可不是我给师父买的,是师父自己买下来的。”

林今棠便又道:“莫非贵师也出身什么名门,这一座山头,可不是寻常大夫能买下来的。”

这下曾遂倒是沉默了,林今棠观其神色,便笃定他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套话这事急不得,曾遂不答,他便装作只是随口一提的样子。

见到那房屋后,便有杂役推着小车从两人身旁经过,车上有麻袋,林今棠嗅了嗅,应是多种药材混在了一起。

曾遂当自己是主林今棠是客,很是热情地介绍道:“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平时都得去采药,师父不收束脩,就让人以劳替之,多余的药材和磨好的药粉就卖出去,这些就是来收获的。”

“你也得劳?”林今棠瞥他。

曾遂:“我特殊些,付得起束脩。”

林今棠:“……”所以还是收的。

许是看林今棠神色怪异,曾遂连忙解释:“是我爹与师父有几分交情,当年师父也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才收了我,我爹嫌我顽皮,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给了些银子。”

林今棠暗暗记下了。

曾遂的师兄弟都穿着统一颜色的粗布衫,一看便与他有天壤之别,林今棠忽然意识到,这邬言与林闲真有几分相似,爱好对着无关紧要的人发善心,看样子清贫高尚,然而背地里总有银钱的来路。

单从林闲研制的那些毒来看,这来路,恐怕不是那么光明。

恰有一老者守在门前,曾遂见了便唤一声:“师父。”

他这会儿倒是礼数周到,好像变得极规矩起来了。

林今棠本该行个晚辈礼,在这一刻却有些不愿,只觉得这老者与林闲似有什么地方相像。

邬言仿佛没看见他一般,因此也无从计较,先朝旁边本与他谈话的管事打扮的男子说了一句:“银子先赊着,不急,有了再给。”

管事点了点头,拱手便要走。

林今棠的瞳孔微微一缩,转瞬又恢复自然,这人手上分明有习武留下的茧子。

他曾把玩过纪潇的手,用刀、练剑、射箭分别该在何处留茧,他都熟悉得很。

人走后,邬言才请二人一同用茶,这是个不善言辞的老人,从见人到请人,并没有几句话。

也只有在曾遂名为介绍实为吹捧林今棠时,他忽然问一句:“你姓林?”

林今棠当即警觉起来,面上仍淡笑着:“正是。”

邬言便未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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