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榴复又给秦蓁上了一盏茶来,笑着问道,“姑娘心情似乎不错,范大爷那里莫非姑娘真的要做什么不成?不是奴婢向着范大爷说句话,当年范大爷死里逃生,那般凶险,姑娘不也以为范大爷就那么去了吗?可见,那要置范大爷于死地的人,必定也是凶狠之辈,范大爷兴许是为了躲那人才在相国寺出家的呢?”
“你真聪明!”秦蓁一笑,“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吗?祁祁甘雨,百谷蓁蓁,当年我与他一起在乔家读书,读到《诗经》上这句话的时候,我还问过他,我说你怎么不叫范百谷呢?他今日告诉我说他叫百谷,我便明白了。我是气他这么多年躲着我,叫我以为他死了。”
“是啊,奴婢也觉得太吓人了,若姑娘不知道,稀里糊涂嫁到了广恩伯府,那怎么办?”
“怕什么?我还会叫林深那蠢货近我的身不成,他配么?”秦蓁想了想,“若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给他一笔钱和离。广恩伯府穷得不就只差钱了吗?”
相国寺后山,谁都想不到,在这里有一处茅庐,里面四壁空空,只有屋子中央有一块草垫,范翼遥盘坐在草垫子上,云横跪在一边说着好话,“爷就应一声吧,才属下听说,镇远侯府之所以要退了广恩伯府的婚事,是要跟国舅爷结亲呢,国舅爷是谁呀?当今皇后的弟弟,若国舅爷真的向姑娘求亲的话,镇远侯府敢不答应吗?”
范翼遥的心在滴血,只是他现在有什么?除了一张度牒,除了那如跗骨之蛆步步紧逼的仇人,随时降临的危险,他什么都没有。
柴扉被叩响,不用范翼遥说话,云横就起来了,过去开门,见到来人,云横就想把门拍向这人的脸,这人哈哈大笑,“你这破门可挡不住我呀!”
云横没有办法,只好置之不理,这人便自顾自地进来了,大摇大摆地进了屋,也不嫌脏,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与范翼遥面对面,问道,“我家主子叫我来问问,公子可想好了?”
这半年多来,这人几乎每天都来。
范翼遥依旧紧闭着双眼,只他日常手里拿着的念珠已经不在了,两手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上,一副观想的样子。但向沧海却知道,范翼遥在听,他笑着道,“公子不必怀疑我说的话,我的主子是不会说错的。公子不该姓范,相反,公子的身份尊贵无比,堪比当今天子。天潢贵胄沦落到如今这步境地,实在是可怜可叹啊!”
范翼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向沧海朝他看了一眼,继续道,“镇远侯府家的大姑娘,出身尊贵,才貌绝伦,放眼大乾天下,无人能及,偏偏对公子一见倾心,矢志不渝。如今,又闹出与广恩伯府退婚的事来,未尝不是因为公子的缘故,这份情深不渝实在是叫人羡慕。”
“说起来,大姑娘马上就要及笄了吧?姑娘家的一般及笄就该出阁了,偏偏大姑娘不是,这退了婚之后,虽说也不愁嫁,只不知道大姑娘会不会嫁得甘心了。让我想想,若大姑娘出阁,成国公府小公爷愿意娶,国舅爷也会愿意,甚至太子……”
范翼遥的眼睛猛地睁开了,冷声道,“闭嘴!”
向沧海笑了,不怕范翼遥发火,就怕他无动于衷,“公子的意思如何?我家主子对公子没有别的意思,从第一眼看到公子,就知道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这才想要着力培养,将来……或许回报丰厚也未可知呢?”
“这也算得上是一份投资吧!我家主子一生阅人无数,从未看走眼过,在公子这里也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