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串念珠从布帘后砸了出来,将将落在谢阮玉脚边,没有丝毫伤她的意思。
布帘被轻轻撩开,昏暗的隔间内,沈七爷一袭白色的里衫格外显眼,他背着光缩在小小的角落,头发碎碎的垂在眼前。
在谢阮玉的认知中,沈七爷足够强大,无论是早年他在保宁城运筹帷幄,还是后来他在边省翻云覆雨,谢阮玉都不曾见过他这般狼狈。
下巴轻轻抵胸口,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七爷。”谢阮玉捡了念珠,弯腰蹲在他身侧,刚碰到他的手背,他就像被火灼般猛然收了手臂,他脑袋垂的更低了,睫毛飞快的扇了两下,嘴巴抿成一条线,面上依旧是不正常的红晕。
“大夫马上就到了。”谢阮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见到的沈七爷都是冷静的骄傲的,何曾像现在一样,眼神迷茫,似被丢弃的孩子。
“没用的。”沈七爷的声音有些暗哑,继而把头埋到手臂中,“你出去,过段时间就好。”
室内昏昏暗暗,窗外的雨淅沥沥下个不停,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呼吸开始变的沉重,谢阮玉身上的带着甜丝丝的味道,引的他口干舌燥。
他不停的调整呼吸压制身体的本能,熟练的仿佛做过百遍千遍的样子。男人精虫上脑向来不管不顾,尤其是沈七爷还被下了药,他能自制到这种程度,要是谢阮玉再不清楚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她这两辈子就算白活了。
“当初是谁?”心病还需心药医,谢阮玉明白,这块肉早已连着血腐烂在了沈七爷心里,不挖出来,永远也不会痊愈。
“出去!”
“七爷!”
“我让你滚出去。”沈七爷发了怒,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谢阮玉被他猛的推倒在地上。
这是第二次了,同样的表情,他眼睛赤红,里面染着的依旧是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呼吸越来越重,谢阮玉还没反应过来,沈七爷就吻了上来,狂风暴雨席卷着谢阮玉的唇舌,他紧紧的扣着她的身子,浓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沈七爷的动作来的迅速,谢阮玉脑海中的碎片飞快的浮现,如火的夕阳,交织的身影,以及胸口的那把匕首。这又何尝不是谢阮玉的噩梦,她死死的攥住沈七爷的衣袖,身体不停的抖动。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眼前的人是沈培远,不要怕,不要怕。”她睁着眼,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忽然,谢阮玉觉得脸上一片冰凉,连亲吻中都混着化不开的咸涩,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入手湿濡,不知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
身上的人不再动,只生生的把脸埋在了谢阮玉的脖颈处,半响才缓缓开口,“是五姨太。”
谢阮玉反手抱着他,沈七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不出的厌恶,“那些脏药参了上瘾的东西,有时候发作起来,我真的忍得特别辛苦,每当那时,她就会出现,端着药。”
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都有了解释,大帅府藏污纳垢,沈七爷心里亦埋了太多的伤口,有的碰也碰不得,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这些东西,他不正视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沈七爷撑起身子,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谢阮玉,眼里碎着的全是忧伤,“人人都说那女人长得美,像画里的菩萨,可在我眼里,她却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丑陋不堪。”
“都过去了。”谢阮玉伸手摸着他的脸庞,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那个曾经的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后来沈夫人救了我,她握着我的把柄,亦握着那女人的把柄。”沈七爷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微红的把脑袋靠在谢阮玉肩上,“明明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可偏偏变的如此多余,如此不堪。”
父母健在,平顺安康。他一生所求不过尔尔。
可是结果呢,他一步步被周围的人逼着走向进绝境,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多少次,他都觉得自己几近崩溃,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把他们通通踩在脚下,用她们的头颅来祭奠自己的亲人胞妹,一度成为支撑他全部的力量。
“不是的。”谢阮玉收紧手臂,眼泪落在沈七爷的发角,“七爷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七爷更好了。”
谢阮玉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她眼神无比的虔诚,“七爷没有多余,七爷就是阿阮的全部。”
话音刚落,沈七爷的吻又落了下来,她的唇很软,带着特有的清甜,睫毛划过他脸颊的一瞬间,像根羽毛,轻轻的落在心里,温柔的他想哭。
吻越来越深,昏暗中,谢阮玉看不清他的脸,她攀着他的脖子,轻柔的回吻,唇与唇辗转缠绵,过去种种的不安愤恨,都被温柔抚平,好似初夏的池塘,微风吹过水面荡起层层的涟漪。
谢阮玉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咬着唇,细碎的□□断断续续而出,身体的律动让人忘了思考,只想本能的抱住彼此,紧些,再紧些。
他与她的心跳声交织在耳畔,缱绻相依,抵死缠绵。
“我还需要在这么?”屋外,被强行绑来的大夫捏着山羊胡,有些尴尬的问道。
“大概…不用了吧…”戴冒挠挠脑袋,看了眼手足无措的大夫,又瞅了瞅脸红成柿子的丁志,正色道,“天色呀不早了,咱们都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