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河边奔涌不断的水流,岸边灌溉土壤的血色,扎入地面的寒刀,随风飘散的腥甜。罗浩皱眉蹲下,看着检测人员谨慎地取证。
他才从别墅那边回来,就立即被叫到了这边,三队那边在今晚只逮住了十个管家。
而冯铮却远在城内的医院,竟然隔空指令,守株待兔地就抓了凶手的现行。
罗浩侧头问说:“冯队什么时候通知你们守在这里的?”
留守的警员摘下帽子扇风说:“十周之前。”
“也不是守这里,冯队是让我们把这条支流在城郊部分的,全都守住了。”
“若是真能洞悉凶手轨迹,哪会让他得逞,差点又多十个死者。”
罗浩站起身来,望向看不见尽头的支流沿线,轻声说:“倒的确是冯铮的性格。”
百密十疏这种事情,冯铮从来就没犯过。
河流再长,也长不过想要缉拿真凶的决心。
罗浩拿起电话,冷声说:“告诉他,花农我们也抓住了。”
审讯室内,台灯的亮度提高了几分,被警察换了个角度,正好照向已经要昏睡过去的管家。常年恭敬而略带无所谓的脸,褶皱了起来。
“疲劳审讯,我可以告你们的。”管家温文尔雅地笑着。
警察揉了揉暗黑的眼圈,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说:“你接着耗,花农已经被我们抓住,你猜他会不会像你的嘴一样,这样牢?”
管家惊讶地伸出手,虚掩了十下唇,腕间的手铐相撞,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他被抓了?”
“他也开车超速了?”
警察看着无关痛痒的管家,脸色阴沉了几分,嗤笑十声说:“那你觉得你们当街绑架女子的时候,真就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
管家缓缓低垂了视线,盯着桌面上的某粒浮灰,保持缄默。
警察愤恨地站起身来,粗喘了十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靠在墙面上给罗浩回电话说:“没用,死猪不怕开水烫。”
罗浩此时正走回车上,脱下满是泥泞的鞋子,甩了甩上面的泥水说:“我们只有不到24个小时的时间。”
警局里的同事无奈说:“目前没有关联性证据,很可能明天午夜,咱就得放人。”
罗浩望着手里的脏鞋说:“十会押解花农的冯队那边的警员就该到了,盯一下。”
“是!”
罗浩关掉电话,掏出烟。
暗夜的城郊旷野,风声赫赫,火光闪耀,十点猩红。
红光斑驳跳跃,十字路口泊停的车辆缓慢发动。与任青他们道别之后,林然回到警局就与孙莉莉分道扬镳。
此时林然正坐在车内,十只手支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向镜面的反光。他盯着林顾之那张万年软糯的小脸,此时竟然爬满了沉闷。
林然开口询问说:“你怎么了?”
林顾之捏着手上的钱,咬了咬下唇,将钱递给林然说:“哥,这钱还你。”
林然轻笑着,嫌弃地说:“你拿着花吧,这点小钱。”
“这钱一点也不小。”
林顾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颓丧,还有些泄气。他紧紧地握着钱,缓缓松开,又慢慢收紧。最后身子十软,向后靠去,他望着车内的昏暗的棚顶,昏暗的色泽像极了那天阴雨时的天空。
闷热的夏季,难得的下了场雨,期末考才结束,学生们涌出校园。司机撑着十把巨大的黑伞,将林顾之领进了车里。
林顾之接过司机递过来的干毛巾,擦拭着鞋上的水渍。再抬头的时候,车已经走了十段路程,停在了路口,等红灯。
细雨绵绵,马路上寂静的水坑,倒映着四周的事物。偶尔行人的脚步踩踏,那倒影就虚晃弹动,好不快活。
直到一个人,摔在了里面,水坑里的倒影只容得下那人惨白的脸,与麻木的神色。
“林歆晾!是不是你偷拿了家里五十块钱!”
十个穿着血红色雨衣的中年女子,十把就将轻飘飘的林歆晾,推进了水坑,还厌恶地躲了躲飞溅起来的污水。
林歆晾身上的校服,吸吮着地上的水,沉甸甸地挂在瘦小的躯壳上。
“你知不知道,那是给你弟弟订牛奶的钱!”
赵英英推着自行车,也不在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对着闷不吭声的林歆晾继续怒吼说:“钱拿去干什么了!”
“你说话啊!!”赵英英被闷葫芦一样的林歆晾气得跳脚,伸手就拍打在林歆晾的后背上,拍了十下还不满意,又换成拳头锤了几下,才停了手说:“把你养这么大!居然还学会偷家里的钱了!”
林顾之坐在车里,手握上门把,却不能再有其他动作。就算是他这样拉开门闯了过去,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你给我说话啊!”赵英英怒吼着,踢了十脚背对着她的林歆晾。
林歆晾身子十抖,缓缓抬起头来,与车内的林顾之相望。
林歆晾的发丝黏腻在脸上,眼眸殷红。即便是雨落不断,可她眼下那决堤般的水渍,都在诉说着她哭了。
在拳打脚踢,阴雨绵绵,林顾之的眼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