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我们也在拼命地努力着。”
“你从来都不是一身孤勇。”
“我们也在追随着你,相信真相,即便再难,早晚都会有抵达的一天。”
警员的话,让陈勇用脚尖戳着地面,他猛力地眨了眨眼睛,褶皱的纹理挤压着酸涩的眼睛。
陈勇轻声说:“说什么呢。”
“你们才是一直冲在第一线的人,刀光剑戟,血雨腥风。”
“在用生命守护生命。”
听到陈勇的话,那边的警员突然站直身子。
黑色的警用皮鞋磕碰在一起,敲击出悦耳的响动。
警员的右手迅速从胸前划过,五指并拢,斜向外三十度,稳而有力地停在右脸侧面。他对着面前的空气,以及墙面上2010年初刑侦大队的集体照,利索地敬了个军礼。
那张照片上的人,略显青涩,笑容诚挚。很多面容在往后余生,却已是无缘相见了。
生死相隔,阴阳相望。
“人民公安,使命如山!人民警察,鞠躬尽瘁!”
刑侦警察的十六字总提要,通过警员嘹亮的嗓音,穿透光阴和生死,震荡在胸腔和灵魂深处。
人员嘈杂的刑侦科办公室内一时之间静谧,人流如织的小吃街边四起的叫卖声都仿佛远离。
静立街边的陈勇下意识地回礼,迅猛的动作吓到了身旁路过的人,大家纷纷回头侧目。
喧闹的小吃街上,一间简朴的面馆门口,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他昂着头,眼眶发红,突兀而凝重地敬着标准的军礼,视线远眺。
没人知道,他望着的远处天空里,除了刺人眼的太阳,还有灼人肺腑的人心。
以及那些再也不在这个世界里的同僚。
刑侦大队内的墙面上,阳光漫入后,相片上的众人,笑容依旧,他们都身着警服,敬着标准的军礼。
有的人,用他们的生命,和短暂的一生,印证着他们的初心。
“人民公安,使命如山!人民警察,鞠躬尽瘁!”
陈勇的声音震荡起群鸟,引来路人侧目,可他却缓缓笑了。
那笑声从他的胸腔震荡而出,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一抹勾动,他说:“他们并没有离开。”
他们一定换了一种方式,存活着。
就存活在这庸俗平凡,不甚完美的世间。
陈勇缓缓放下敬礼的手说:“他们在等着我们给他们一个答卷,一个名为正义永存,无畏生死的答卷。”
那边的警员早已泣不成声,而立已久的大小伙子哭成了一个傻子,泪水模糊了望向墙上合照的视野,让他凌乱地抹了抹脸。
他抽了下鼻子说:“陈队,刚才110指挥中心的人说,文城第一院元出现不明人物,潜伏在十三楼的楼梯间内,被人发现……”
什么——?!
陈勇立即整理情绪,站直了身子,哑声问说:“还有什么情况?”
警员立即回答说:“被人发现,并发生了肢体冲突,目前并未掌握对方行动轨迹……”
陈勇头一皱,立即回身推开饭馆的门,对里面喊说:“归队,咱们回医院!”
警员在陈勇挂电话的前一刻,补充说:““陈队,手机里已被植入追踪程序,会尝试在下次接收信息时,锁定对方。”
陈勇道谢说:“好的,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说完,陈勇就钻进了警用面包车里,等着队员落座后,猛地窜出了狭窄的小吃街,笔直地向着文城医院而去。
在经过鉴证科的时候,后边的人高声提醒说:“陈队!手机!”
吱嘎——
急刹车的声音,横贯着整条街道。
————
吱嘎——
文城高中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被风吹动。
明明还在暑假期间,除了当值的教师,这里居然也有人。
昨天出现在仙玉山风景区医院的人,此时换了一身正装,静坐在办公椅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翻看着面前的推免生的相关资料,缓缓笑了一下说:“宋琮的资料?”
“对对对!”回答的人,被门影遮挡,看不真切。
听声音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而且语气迫切还有些战战兢兢。
教导主任王楠笑容更加深了几分,将手里的资料放到桌面上说:“宋琮人还陷在钱姚瑶的案子里,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说法,可是检察那边可是已经透了口风,是要提起公诉的。”
“目前人证物证都快凑齐了,接到开庭传票,也只是时间问题。”
“推免生资格……”王楠说到这里拉长了语音,仿佛留有一丝余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