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这样,就越诱惑人去挖掘出他不一样的一面。
他越冷淡,就越想把他变得热情,他越克制,就越想让他脱轨失控。
女人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流连,易言瞥了一眼副驾上的人,声音冷淡,“看什么?”
“看你长得真好看。”
被当事人抓包,盛微语一点也不心虚,反倒直言不讳,笑吟吟,“言言,你可真好看啊。”
“……”
易言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开车。
盛微语想,他适应能力一定很强,所以现在就对她的“爱称”产生了免疫力,竟然一点反应都不给。
等红灯时,车外忽下暴雨,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外面一声雷鸣,震耳欲聋。
后座的赵希光惊奇地叫了一声,“呀,打雷啦!”
易言把雨刷打开,从内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提醒,“好好坐着。”
余光无意间瞥见旁边的盛微语,目光一顿。
女人脸色不是很好,后背紧紧贴在身后的椅背上,手无意识的抓住安全带。
贝齿把樱唇咬得发白,唇瓣微微发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后面传来鸣笛的声音,提醒绿灯已经亮了,催促他们赶紧走。
易言收回目光,打开车内的音响,继续开车。
车内大提琴曲悠扬,却压不住外面厚重的雨声。
“赵希光,”易言忽然开口,“给阿姨唱首歌。”
**
盛微语回到公寓的时候,外面还在下暴雨。
暴风雨的声音被隔断在房子外面,她得以稍微安心一点。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后,她就变得特别抗拒暴风雨和黑暗,甚至是畏惧。
这两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打开她最想隐藏起来的潘多拉魔盒。
她自己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这是个什么毛病,却不愿意多想。
医者不自医。
凌希发来消息,说有朋友今天过生日,会晚些回来,让她不用等,锁好门。
盛微语回了个信,准备泡个热水澡就戴着耳机睡觉。
外面风雨呼啸,让盛微语心情没来由的烦躁,即使边泡澡边放歌都安抚不了她心神不宁的情绪。
像是第六感一般,总有种即将面临着山崩地裂的不安。
泡了半个小时的泡泡浴,她才从浴缸里站起来,手刚摸到浴巾,就听到“啪”的一声,家里的灯全灭了。
视野里漆黑一片。
“不是吧……”
盛微语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心跳如雷。
她颤颤巍巍地出声,“凌希,是你回来了吗……”
“你别关灯啊……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她努力让自己去认为,这是来自室友的一个玩笑,下一秒就能重新亮起灯光,可她发颤的尾音和隐隐的哭腔,泄露了她自欺欺人却欺不了人的心思。
她在害怕。
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恐惧,汗毛竖立,血液都好似不再流动,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冷。
仿佛有只冰凉的手,在贪婪地抚摸她的后背。
凉意彻骨,直逼心脏。
黑暗之中,外面的呼啸声和雷鸣声更加强烈。
手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散发出黑暗之中唯一的微弱光亮。
盛微语死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努力让发软的手臂去使出力气,摸索着围上浴巾,去摸到手机。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她艰难地抬起发软的双腿,迈开步子,走出浴室。
浴室外的世界也完全陷入在黑暗里。
整个小区都停电了。
盛微语强忍着情绪,想打电话给凌希,电光忽然在这时闪进客厅,几秒之后,外面轰然一声,雷鸣贯耳。
拿着手机的女人整个人都惊跳了一下,手机从手里弹出,垂直砸到地上,碎成三瓣。
室内唯一的光亮瞬间熄灭,留了一室黑暗。
外面雷声阵阵,风雨在怒吼。
那晚的记忆如山洪崩塌般,朝她涌来,席卷了仅剩的所有理智。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冰凉的眼泪从指缝间滚落,喉间逸出压抑的悲吟。
女人孤身陷在黑暗里,仿佛一只陷入沼泽的困兽,对未知和死亡感到极端恐惧,却无力自救。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沉闷而急促。
盛微语从黑暗中抬起头,好似泥潭中的人终于等来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凌希……”
欣喜之中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她抹了一把泪,扶着旁边的椅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一路上磕磕碰碰,她也没管身上被磕到的钝痛,几乎是跌到门口,又爬起来,笨拙而吃力地打开门锁,她使出最后一股劲,用力打开门,就再站不稳脚往地上倒。
门外的人长臂一伸,及时将她接住,替她承受了跌在地上的缓冲力。
男人的怀抱宽阔,意外的温暖。
胸腔的心跳,急促如擂鼓,好像进行了什么剧烈运动。
一口气跑下八楼,易言的气息有些许紊乱。
怀里的女人伏在他胸口呜咽,如同困兽,浑身发抖。
他微微使力,将她搂得紧一点。
“盛微语,振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