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只是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一起，仿佛是坠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神奇空间。灵兽森林中灵兽的嘶吼与鸣叫、帐篷外交谈着的剑阁弟子们、正在发布命令的教习与断情长老......一切杂音都被隔绝在外,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关山月的手动了一下。
原本尤念按住他的动作也没有多用力，此时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挣脱了。
他微微直起身子,双手撑在尤念面前的床榻上，靠近,呼吸扑在尤念脸侧。
尤念的余光里,是他微垂下来的眼睫都遮不住的专注而深情的眼神。
关山月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久到尤念受不住他一下又一下缠上来的气息。
她嘟囔着抱怨了一声“痒”，便准备向另一个方向躲。
然而,关山月的动作快了她一步。
措不及防地，脸颊上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尤念的眼睛也随之睁圆。
她甚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关山月竟然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倒不是不可以。
只是梦中这个时候，尤念与关山月刚认识不久......感情实在深不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关山月绝对不是会无缘无故做出此等出格轻薄之举的人。
不过尤念转念一想,此情景是发生在她自己的梦里。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她内心一直隐隐期盼着，她和关山月可以在少年之时便在一起吗？
尚不等尤念思索明白,一直若有若无扑在她脸上的热气便从脸侧移到了嘴唇上。
关山月的鼻尖轻轻碰在尤念的鼻尖上，微不可察地蹭了一下,又微微离开,再小心翼翼地缠回去。
“师姐。”
“师姐。”
“师姐......”
他的语气也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重复着一个称呼,却莫名能让人感觉出他是在渴求着什么似的。
尤念听见他叫她，于是抬起眼睛想要与关山月对视。
奈何两个人的脸离得太近了，她甚至连他的轮廓都无法看清。
只感觉到有一层阴影将她笼罩,偏这时他又抬起了一只手，将尤念整个人轻轻拉了过来，紧接着身后的床幔轻轻地垂下，蹭过她背，将光亮也隔绝在外。
四周是隐秘的黑，包裹而来的却是关山月身上非常熟悉的气息，尤念只觉得安全感更加浓烈了。
她在适应突然暗下来的光线，眼前的关山月变得慢慢清晰。
他似乎是将身子离开了一点，好让尤念能看清他的眼睛。
很明亮的，过分真诚专注的眼睛。
尤念也注视着他，并没有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声音也很镇定，“叫我做什么？”
关山月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尤念：“说。”
于是关山月的气息又缠了上来。
尤念能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温度，却并没有真的碰到她，黑暗中两人仍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然后，她听见他说，“师姐，我好喜欢你。”
又听见他问，“你也喜欢我吗？”
说完却又根本不等她回答，就很是急切地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与那种因色猴急的登徒子大相径庭，几乎是没有半分旖旎色彩的，他似乎只是有点难过，又有一点害怕，嘴里的话也叽里咕噜地连成了线，“我很早就想问你的。我很早就想说的。”
“在云梦剑阁的时候想问，在极远之地的时候也想问，在你身边的时候想问，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想问。我好像真的等了太久了。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说只是可怜我，说不喜欢我。”
仿佛是为了寻求一点安全感，他在尤念的颈窝处轻轻蹭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小了下来，“......毕竟从头到尾，与你的缘分，都是我强求的。如果不是我故意、刻意、处心积虑，也许师姐你根本就不会记得我的长相、想不起我的名字，甚至根本就不会认识我。”
关山月越说，尤念越觉得不对。
她梦里的关山月根本不可能会说出这些话。
......除非眼前的关山月，就是真的关山月。
他们两个人是一起在做梦。
于是尤念回抱住他，抚摸过他的头发。
然后手缓缓下落，轻轻推了推关山月的肩膀。
他原本紧紧扣在尤念腰间的手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卸力，松开了她。
关山月直起身子，尤念身上的温度一寸寸远离他的身体。
失去了唯一的热源，冰属性的灵力仍在疯狂运转着，几乎冰得他瑟瑟发抖。
下一秒，尤念却将他扯了回去。
她主动亲吻了他的唇。
回应她几乎是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