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沉默了很久,才用很慢很轻的声音说：“没什么。”
沈白璧看着他垂下的眼睫，揉着他手心的动作放得愈发地轻，两人没再说话,任由沉默在整个空间里蔓延。
敲门声响起，是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准备入场的。
沈白璧放开他的手,看着他柔嫩的掌心，问：“还疼吗？”
夏燃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残留的触感还很鲜明，他握起手藏到身侧,笑了一下：“不疼了，谢啦。”
“嗯。”
两人一同离开休息室，跟随工作人员往会场走，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迎面遇见方少鹄和方婉蓉兄妹，方少鹄还好，方婉蓉见到沈白璧,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也不顾她哥在旁边,直接掂着裙子踩着高跟小跑过来：“白璧！”
“方小姐。”沈白璧礼貌和她打招呼。
“方小姐，好巧。”夏燃也对她笑了笑。
方婉蓉这才把视线分到夏燃身上,看到他,笑意立刻敛了大半：“夏燃也在啊。”
夏燃的笑容很假：“是的呢,我们是一起刚从剧组回来的呢。”
方婉蓉显然也是知道夏燃去探班留了几天的事情,此时听到他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笑容又浅薄了几分，只堪堪维持了个礼节。
方少鹄此时也到了两人面前，微笑道：“两位，好久不见了。”
打过招呼之后,夏燃问：“方经理也是来参加晚会的吗？”
方少鹄点头：“是的，不过和你们不同，我们是作为企业代表来的，一会儿坐席的话，可能都不在一起。”
“那可真是遗憾。”沈白璧这般说道，不过看样子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方婉蓉满脸失落。
“遗憾是有的。”方少鹄说着耸耸肩，半开玩笑道，“不过最让我遗憾的还是没能和两位合作成。”
沈白璧笑笑：“合作这事，也讲究个天时地利，强求不得。”
“是呢。”
工作人员看了下时间，出声催促他们，于是两人和方家兄妹道别之后，便继续跟着工作人员往前台走。
来到自己的座位，和相熟的人打了个招呼，两人就座，不久晚会便开始了。
今晚的慈善晚会来了不少演艺界明星和社会各界人士，整场晚会办得有声有色，赢得满堂喝彩。按理说夏燃最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但是今晚的他坐在座位上，格外安静，若非机位扫过来的时候还知道做出各种反应，沈白璧都要以为他灵魂出窍了。
他明显心不在焉，沈白璧也有些心绪不宁。
沈白璧想起之前在休息室里的沉默，忽然开始后悔，他不该多嘴问那句话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再追问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熬到了晚会结束，要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了方家兄妹。
对方很显然是有备而来，方少鹄彬彬有礼地邀请他们一起去吃宵夜，面对他的盛情相邀，两人拿不出拒绝的理由。
方少鹄带他们来到的是附近的一家高级会所，一入席，他打的如意算盘便暴露无遗——从落座开始，方少鹄就在用尽各种说辞游说他们成为万世家居的代言人，而方婉蓉大约是吃到了上次的教训，不轻易开口，只是用含羞带怯的眼神望着沈白璧。
夏燃觉得这对兄妹怪有意思的，一个是沈白璧的毒唯，一个姑且算是他们的cp粉，这在家不得打起来。他干脆也不说话，只是悠闲地吃着东西，惬意地看沈白璧周旋在兄妹俩之间。
他这边正看得好笑，有电话进来，是江深打来的，于是他告知了一句，便起身退出包间接电话去了。
方少鹄喝了口水，他说得口干舌燥的，但任凭他巧舌如簧，这边就是无动于衷。他纳闷不已，他都已经把条件开得这么优待了，怎么还是没反应。
想到来之前妹妹的耳提面命，他悄悄对方婉蓉一摊手，表示他已经无能为力，让她自己想办法说服偶像。
方婉蓉见状，起身坐到沈白璧身边，语气轻柔地说：“白璧，我们家邀请你真的是很诚心的，如果你对我们这边的条件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大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
方少鹄咳了两声，更正道：“你们提出的要求，我们会在研究之后，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
方婉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么说不是拂她的面子嘛。
沈白璧不理会他们兄妹之间的暗潮汹涌，脸上的笑容依旧客套周全：“方小姐，关于这件事我刚才也已经说过很多次，如果贵公司有合作的意向，可以直接走商务渠道，如果团队研究之后觉得可行，可以再进行下一步，我和夏燃私人是没有办法直接答应你们的，还请你们谅解。”
又是这套话术搪塞回来，方少鹄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反正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递过去的合作方案都被无情地退了回来，想他堂堂甲方爸爸，多少人求着合作，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方婉蓉咬了一下嘴唇，看样子很委屈，但是对着沈白璧又发不出脾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便埋怨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抵触这个合作，这对我们双方来说明明都是双赢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难道是因为夏燃不同意吗？”
沈白璧看她一眼，眼神淡漠。
方婉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已然沉下，仍兀自说道：“就因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吗？可我也没有说错呀，他的那些黑点又不是我编的，难道他当年不是因为打人差点被劝退吗？也不知道他后来使了什么手段拉拢到江深……”
沈白璧对她微笑，笑容很冷。
虽然他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但是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冻得人浑身发寒，方婉蓉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愤慨说错了话，急得手足无措：“白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担心你上当受骗，没有认清夏燃的——”
“方小姐，你可以坚持你的观点。”沈白璧打断她，“但是这些话不必拿到我的面前说，我对你的想法并不感兴趣。”
沈白璧已经站起身，此时居高临下地垂眸睨她，更有一种叫人噤若寒蝉的疏离，方婉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方少鹄笑着来打圆场：“沈先生，很抱歉，舍妹她刚刚所言，并非——”
沈白璧根本不听他说话，直接说道：“方经理，感谢你今天的热情款待，时间已经不早，我明天还要回剧组，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对方态度强硬，毫无转圜余地，但方少鹄还想再抢救一下：“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但是夏燃不是还没有回来，我看我们不妨等他回来，我派司机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