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年。
立春,桃花盛开的季节。
牛尾村的农田里村民正在辛勤的劳作,孩童在泥土里玩耍,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气氛一派的祥和宁静。
可是此时魏家却感受不了这种气氛。
魏蓁蓁安静的站在墙边的角落,圆嘟嘟的小脸满是担忧,她看着魏父魏母两人焦虑不安的围在大夫旁,看着土坑上昏迷的孩儿忧心忡忡。
她想上前安慰他们,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好沉默的在旁打打下手,在魏父魏母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上前。
土坑上躺着的孩儿看起来似乎只有七八岁大,但实际已经十岁了,是魏父魏母的独子魏澈玉,小名裕子,从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
魏澈玉刚出生那会儿众人觉得他活不长,让魏父魏母尽早放弃这孩子,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可是魏父魏母两人并没有听亲友劝说,反而没再要孩子,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用来花在给魏澈玉看病上。
当时魏家还没有分家,魏老爷子魏老太依然健在,于是对于魏父魏母没有把银钱上交公家而是用来给自家孩子看病的做法,魏家其他人有很大意见。
当时关系闹得很僵,但是魏父即使天天被父母揍骂,被兄弟嫂子白眼,也坚持不肯把自己一有空就去打短工,就去捕猎然后把猎物卖掉的钱上交。
最后魏父魏母不识抬举的做法惹怒了魏家所有的家庭成员,于是在魏澈玉三岁那年他们一家被单独分了出来,另立门户。
这件事情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村里人对魏父魏母两人指指点点,即使明白魏父魏母是为了裕子这孩子,并且平时该上交的银钱也有上交,该干的农活也有干,只是没把自己额外打工为了给裕子看病赚取的银钱上交而已。
但是现在的风俗依然以孝道为天,父母安在,作为人子却被单独分了出来,村里的人对此闲话四起,觉得魏父魏母不孝顺父母,自私自利,活该被单独分家的流言蜚语满天。
这些闲言闲语直到他们一家越过越好,主家反而越加落魄才慢慢消失。
魏父原名魏三根,上有考了童生的大哥魏大根和二哥魏二根,下有老来幺子魏四根和唯一的掌上明珠魏来春,按理说人口这么庞大,魏家不缺劳动力,可是一直以来在魏家干活的只有魏父和他的二哥魏二根。
魏大根要考秀才从来没有下地农活过,魏四根是老来幺子,魏来春是魏家唯一的闺女,两人从小受宠,所以也从来没有下地农活过。
魏父一家和魏二根一家两家人不仅要养活魏家一大家子人,甚至连魏大根当年的束脩还有各项上学需要用到的银钱都是他们两人赚取的,所以在魏家,魏三根和魏二根从来都是被剥削的存在。
正常来说,魏家不可能是轻易放过魏三根这一家子的劳动力,但是当时魏三根和家里关系闹得最僵的时候,正是魏大根刚好考取到童生的时候,魏家人恼恨魏三根的自私不识相,再加上魏大根考取了童生,他觉得魏三根的用处已不大,以后还会是一门需要接济的穷亲戚,于是怂恿魏老太爷魏老太把魏三根一家单分出去,哪知道单分出去后魏三根一家越过越好,他们一大家子因为只剩魏二根一家作劳动力,反而越过越糟糕。
魏家所有人都后悔了,想让魏三根夫妻两人回来,但是不需要贴补吸血的一大家子,靠着打猎和编织赚取的银钱不仅足够魏澈玉吃药的费用,还有剩余来改善生活,使得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所以魏三根一家怎么可能会再回去那个剥削他们犹如吸血虫存在的一大家子里。
村里也开始有魏三根一家是脱离苦海了,可怜魏二根一家依然在主家做牛做马的说法。
这让魏家人既气愤又羞怒,可是却毫无办法,毕竟从来没有分家之后再合回来的事情,于是魏家人拿不到魏三根一家的银钱,只能天天打秋风。
而魏蓁蓁其实并不是魏家人,她原本姓叶,在饥荒的时候被父母卖掉,魏父魏母偶然见到,见她可怜,再想到魏澈玉的身体,以后可能娶不上媳妇,所以便当作是买童养媳一样把魏蓁蓁买回魏家。
说是童养媳,但魏父魏母只有魏澈玉一个儿子,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其他孩子,所以他们把魏蓁蓁买回来后反而是当作亲生女儿来养,魏澈玉有的她都有。
魏蓁蓁非常感恩魏父魏母,渐渐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看待,只是她性子沉闷寡言,不擅长表达自己,只能暗自焦急,默默在旁陪着。
“大夫,我儿如何呢?”魏母焦急的问道。
“幸好发现得及时,已无大碍。”大夫姓赵,已在魏家村以及邻近的牛尾村、胡桃村等等村落行医十年,魏父魏母对他的医术信任有加,听到已无大碍,紧绷的心顿时松开,然而……
赵大夫紧接着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