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失落地叹了口气,独孤一直以来势如破竹的任务进度,原本让他们对独孤抱了很大期待,甚至有一点迷信色彩,觉得只要是他说得,应该都没啥问题,没想到独孤在最后一刻翻了车。
最为淡定的要数那位叫小宛的姑娘了,她转身准备去做推车:“我推他离开。”
“那就拜托了。”于渊朝小宛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其他玩家纷纷露出悲戚的神色,转身把希望重新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热气球和防毒面具上。
独孤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他是被生生痛醒的,只觉得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像有人拿着小锤在上面不停敲打。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漫天星斗的夜空,身下微微颠簸着,像是有人拖着他在走动。
独孤艰难撑起身,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漫山遍野的黄色花蔟在星空下显得如梦似幻,远处一片嬉闹的萤火虫在花丛见穿梭飞舞。
身下是一个简易的木板车,名叫小宛的瘦弱女孩,当真如约定一般,努力拉着他朝外走去。
“小宛,停一下。”独孤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你醒了?”小宛不敢置信地转过身。
“我睡了多久?”独孤问。
“半个时辰。我们才刚出发几分钟,你是要回去吗?”小宛停下车子回答。
独孤从车上爬下来:“嗯,我得回去告诉大家,琼枝草是有用的。”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小宛说。
“好。”独孤跳下板车,忍着疼痛,和小宛并肩往回走。
“我其实也想加入你的队伍,可以吗?”路上,小宛声音弱弱地说:“我知道我技能可能不是每局都实用,也不适很聪明,体力和武力可能也欠缺,但是我会努力弥补的,我也会好好听话,保证不拖后退,可以吗?”
“抱歉,小宛。”星光下,独孤笑得很温柔,但出口的拒绝也十分坚定:“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听话的队友,我的目标不是活下去,而是通关,是最终之战。这中间可能会遇到很多情况,很多危险,我需要每一个队友都拥有清醒的头脑和理智的判断,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抱歉,你并不适合我的队伍。”
他眼里似有烧灼的火焰,将点燃整片旷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那里,但无论如何和都想尝试一下。与其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想不如自己来拼一把。”
“最终之战啊,果然你和我们这些是不一样的。”小宛有些佩服,又有些自嘲,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从进入选拔,她就像置身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之中,唯一的奢望,就是能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随即小宛又担心起来:“但那真的能通过吗?连光明神都陨落了啊。”
“总会通过的,只要我们不断地尝试。就算不是我,也有后来的人,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等游戏结束了,大家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独孤的声音充满信心,那自信带着一种感染力,让小宛觉得这噩梦,似乎也不是那么绝望了。
小宛的眼眶微微湿润,她露出进入游戏后的第一个笑容,原本平平无奇的样貌也变得有几分动人起来:“那我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加油啊。”
“谢谢,我会的。”独孤看着那样满怀希冀的目光,久违感觉到一思热血上头的味道。
几分钟后,独孤跟小宛回到小镇的南大门,正在做准备的玩家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可思议地朝独孤看过来。
在独孤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已经有三个尝试制作防毒面具,和两个制作热气球的玩家先后失败,掉进不远处的花丛里。踩高跷的仁兄更惨,不仅晕了,还摔了个鼻青脸肿。
独孤把他们一手一个拎上板车,推回南镇门前的空地上。
独孤的出现就像一滴烧热的油落入冷水中。让在南门口被打击得心如死灰的玩家们重新燃起希望。
玩家迅速围住独孤,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你不是晕了吗?怎么又醒了?”“是琼枝草起作用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独孤本就浑身不舒服,被一群人吵个不停,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阿甲哥哥”于渊拨开人群,上前揽住独孤:“你脸色好差,哪里不舒服吗?”
“我半路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可以对琼枝花免疫了,只是骨头有点疼,但还好,不影响行动。”独孤回答。
“所以琼枝草真的有用?”其他人欢喜起来。
“嗯,我大概睡了半个时辰,所以大概是琼枝草的毒性发作需要时间,等到毒性发作以后,就能够以毒攻毒,克制琼枝花的毒性了。”独孤又说:“另外,给庖丁也喂一点琼枝草枝吧,说不定能让他醒过来。”
玩家们依言照做,半时辰后,果然都不再受琼枝花的毒素影响。庖丁也从昏迷中醒来,茫然地跟周围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
玩家七嘴八舌给他讲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庖丁听得惊叹连连。其中最让他开心的一个是他没信错人,路人甲和路人乙不仅是玩家,还很厉害地带着大家通关了;另一个则是听说狮子吃瘪,他莫名就觉得爽了。
在等待的这半个时辰,独孤感觉骨头的疼痛不断加剧,这会已经像火烧一样痛起来,于是催促道:“这个琼枝草的毒性似乎会不断加强,大家还是赶快出发吧。”
玩家们自然赞同,知道了通关办法,谁还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况且琼枝草发作的滋味并不好受,一行人靠着星星辨识方向,一路快步朝着南边出发了。
花海的范围大得可怕,众人走了一个时辰,竟然还没有看见边界。体力大幅消耗加上毒性发作的双重压力,很多玩家这会已经快到极限了。
最严重的是独孤,他现在感觉骨头像是被浸泡在岩浆里一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有两条腿还机械般前进着。
于渊注意到独孤越走越慢,停下身来。
独孤撞上于渊后背,他茫然地停了下来:“怎么不走了?”
“上来,我背你。”于渊猫下腰。
“没事,我还可以。”前面不知道还有多远,大家都在被疼痛折磨,体力消耗的很快,独孤不想加重于渊的负担。
“上来。”于渊转头问:“还是哥哥希更喜欢公主抱一点?”
独孤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于渊公主抱的画面,本来就疼的不行的脑袋,感觉热得快炸开了,他慢吞吞爬上于渊的后背,有气无力地嘟囔着:“那还是背吧。不过你要是不行了,也别逞强,你活下来,总比咱俩都死这里强。”
“独孤哥哥。”于渊小声喊道。
“啊?”独孤迷迷糊糊地应道。
“我行不行,你要试试吗?”于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轻佻,那是他在直播间里与弹幕聊天常用的调调。
独孤感觉自己是一瓶被摇得晕头晃脑可乐,而于渊正试图拧开自己的瓶盖。独孤把脸埋到于渊的肩头,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独孤的意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上已经无法动弹。皮肉和骨头似乎已经开始脱节了。玩家虽然没有他严重,但加上两个小时的跋涉,忍耐力和体力几乎也都到了极限,有几个承受不住疼痛的玩家已经倒了下去,可其他的玩家连拉他们一把的力气都没有,生怕一停下脚步,自己也会跟着倒下去。
他们机械般地继续往前走,终于看见花海的边缘,有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水很浅,只没过脚踝,而以河水为界,对岸并没有琼枝花的存在。
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玩家,看到这里,像被注入一针强心剂,猛地又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争先恐后地朝河水中冲去。
独孤不并知道这一切,他一动不动地趴在于渊背上,被于渊带着一起进入河道中央。
清浅的河面卷起一个个漩涡,将所有河水中的玩家包裹住,朝下坠落而去,同时玩家耳边听见亲切的提示音。
【最终任务,逃离无忧镇(已完成)】
【恭喜玩家通关初级竞技场。游戏积分及经验奖励,请到守门人空间领取。】
独孤和于渊同时从沙发上醒来,他们的手在现实中还握在一起。
独孤松开握着于渊的手,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身子,大口喘息着,他在游戏里已经疼得快昏死过去,这疼痛骤然散去,让他有种从噩梦里惊醒的心悸感。
“我们真的回来了?”他喃喃地问着,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于渊。
“回来了。”于渊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独孤:“多亏了哥哥,我们才顺利通关呢。”
“谢谢。”独孤接过纸巾,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没有你背着我,我根本走不出那片花海。”
于渊认真地望者独孤:“哥哥本来可以很轻松地通关,是为了我们才折返的。所以是哥哥救了我们,如果不多耽误那一个时辰,你最后也不会受那么多折磨,你不需要说谢谢的。”
“可我们是队友啊,我又不是只赢下这一关就万事大吉了,我们的目标可是最终之门,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可闯不过去。”独孤说着自己笑了一下,带着几分飞扬的少年意气,自信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