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身后大门被狼王猛地撞开,他嘴里叼着浑身是血的管家甩到巫神面前。
“宿衡,你是来杀我的吗?”巫神摇晃着站直身体,宽大的红袍越发衬得他身体单薄瘦弱,他笑得时候,嘴角还挂着血,看上去有些可怜。
“别叫那个名字!”狼王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也罢,你现在有了新主人了。”巫神捧着水晶朝狼王走过去,走几步,就有血从喉咙里涌出来,眼看是到了强弩之末。
独孤适时插了句:“我跟将军只是合作。”对巫神的戒备没有丝毫松懈。
“合作?也对,只要我死了,他就解脱了,你们也可以得到我的神格。”巫神又吐了口血,眼里现出一抹厉色,配着脸上的血污,看着仿佛吃人的艳鬼。
巫神突然发难,他一抬手,漫天血光便朝着他手心凝聚而来,他整个人又像是枯木逢春一般,快速回复,连惨白的脸色都渐渐红润起来。于此同时,外面与仆人缠斗的白狼一只皆一只消失,狼王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巫神神色傲然:“你控制得了他的行为又如何,他的骨头和血都是我的,他的生命力我也可以随时抽取。不过区区几个凡人,真以为可以奈何地了我?”
当生命力被完全抽走的一瞬,狼王恢复了人形,只是满身伤痕累累,眼看是要不成了。但狼王眼中却带着几分快意:“终于,三百年了。我终于可以解……”
巫神眼中染上疯狂:“你以为可以摆脱我吗?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活死人,我要把你的灵魂和我的绑在一起,即使你死了,也只能跟着我,生生世世陪着我!解脱?你休想!”
“巫神有些不太对劲。”独孤退到于渊旁边小声道。
“嗯,疯了。”于渊觑着巫神,在心里思考着对策。巫神已经恢复到全盛状态,他要想赢,必须全力进攻,但这样以独孤的敏锐,很可能会发现他隐藏的身份。另外,他觉得就算是成神试炼,也不该难到必须凭借神力才能获胜,这不合逻辑。一定还有什么其他途径,可惜关于成神试炼所有人都没有经验,能够参考的东西太少。于渊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说。
“你干甚么?”巫神突然瞥见,地上医生正在用技能给狼王疗伤,因为先前闯关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次疗伤,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技能卡。
“啧,你嫌自己体力太多用不完吗?”年修竹不赞同地讽了句,人却挡到了医生前面。
“我想救他。”医生因为体力透支,额头沁出了汗水,眼神却格外坚定。但她的手很稳地搭在狼王的心脏处,白色的生命能量毫不吝啬地倾泻而出。医生倒不是因为耗了两把狼毛就对狼王产生了什么特殊情感,只是单纯地同情这个痴情男人的遭遇:“只要他不死,就不会被做成活死人,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是自由的!”
深爱一个人,却被他害得险些丧命,又变成巨狼,身不由己的供对方役使了三百年。甚至死了还要被对方做成活死人。狼王未免也太可怜了!
独孤也对医生的做法有些讶异,但没有阻止,他尊重每一个队友的判断。医生说过她在现实中也是医生,医者仁心,大概是不忍心一个生命在眼前这样消失的,况且狼王也帮了他们不少。他承诺了对方要让对方解脱,现在医生等于是在帮他旅行诺言。
忽然一直安静待在巫神手里的红色水晶开始闪动,一团白色的光芒从里面飞出来,缓缓飘向医生。玩家都愣住了,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这猜测很快被巫神证实。他对着那光团跳起脚来:“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我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吞噬别人的生命吗?我用成千上万的人命,养了你整整三百年!你现在告诉我,你其实喜欢救死扶伤的?”
白光没入医生的眉心算是对巫神无声地回答。
提示音再次响起【支线任务完成。】
独孤一愣,巫神不是还没死?但他旋即反应过来,巫神虽然没死,但是他的神格被夺走了,巫神不在是巫神,也算是一种消灭吧。
虽然受到任务提示,他们却没有被立即传送出游戏,医生在白光没入的一刻,就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她的身体漂浮在空气中,神格正在和她的身体渐渐融合。
门外,男仆们失去法术支撑,迅速变成纸人,血肉模糊的活死人管家也彻底断气。
另一边,杀手在凌九卿强压下苦苦求生,就武力而言,凌九卿的攻击技巧不如于渊,但力量上却更强,何况他还有把可远攻可近战的镰刀作为辅助。若是三个月前的杀手,只怕撑不过一分钟就要没命了,现在他却足足撑了近五分钟。
然而也到了极限。杀手感觉自己每一秒都在和死神擦肩,他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能做地只有依靠战斗本能,拼命地活下去。直到收到提示音,凌九卿从眼前消失。杀手知道是队友那边完成了支线。杀手累地直接瘫倒在地上,又觉得无比满足,咧着嘴笑起来,这一战,真痛快呀。
失去神格的巫神已经彻底没了威胁,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空气发呆。狼王在医生的救治下恢复了清醒。独孤主动解除了技能控制效果,巫神附加在狼王身上的控制也不见了。
反正任务都完成了,闲着也是闲着,独孤开始八卦起来:“三百年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从哪些史料里拼凑了一些,但是史料虚虚实实,哪有正主说的明白。独孤问着,心里也存了一点解开两人之间心结的意思。
“三百年前啊……”狼王看着满身是血的巫神,眼里露出追忆的神色。
三百年前,那时的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并起。他们所在的帝国不过是诸多国家中并不强大的一个。连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国家也风雨飘摇,像大海里随时会倾覆的小舟。但这一切跟年幼的霖染和宿衡关系不大,彼时他们只是两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霖染和宿衡少年相遇,一个是巫族的小天才,博学清雅,一个是将门的小公子,意气风发。那时候巫族在成年礼前,有戴面具的习俗。宿衡小时候有些犯浑,见到明明是同龄,却说话温文有礼的霖染,就忍不住逗弄,一把掀掉了霖染的面具。
他本意是气一气对方,却没想摘了面具,底下竟然是一个比女孩还漂亮的少年。更没想到之前清雅温润的少年,被摘掉面具,竟然一瘪嘴哭了出来。
成年礼之前面具摘掉,在巫族是十分不详的预兆。霖染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从小过得顺风顺水,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打击。
宿衡从小在军营长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吓得傻了,手足无措地去哄人,可他哪里会哄人,结果越哄人哭得越凶。只是霖染这一哭,不知怎么就哭进了他心里。
再见时,宿衡是初入战场,杀伐决断的少将军,霖染也已摘下面具,露出了轮廓分明儒雅俊逸的脸庞。霖染成为队里的随行巫师。再见到年幼钦慕之人,宿衡自是欣喜若狂,一有了闲暇就找霖染叙旧,霖染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记着仇,偷着算计宿衡吃了几次小亏。宿衡心里清楚,却不与他计较,反而觉得霖染心里在意他,兀自觉得挺美。
一来而去,霖染觉得没意思,也不再捉弄宿衡,两人反而渐渐相熟。战场艰险,几经生死,两人间的情义也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