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0(1 / 2)

张记酒家是离东湖最近的一间酒栈,门前棵歪脖子柳。

听老一辈说,张家人盘下店时觉得风水不好,本是要铲去,换一株富贵兰或是新栽一棵金钱橘,生意上讨个好口彩,没想到动土那日,狂风大作,不知打哪里来了个方士,说这柳上百年聚灵气,店中往来,皆是英雄。

做生意最忌惮平平无奇,既然开了家江湖客栈,那自然是上门的人本事越大,越好往来吹嘘。

张家人便给那老柳留了下来。

店中小二舒东是个地道的庐江人,在此做工已三年,客少时就蹲在树下洗碗碟,今早一跑堂的不知吃贪嘴偷吃了哪位客官剩下的隔夜点心,茅厕跑了一茬又一茬,以至于在腾不出手招待。

“你帮我顶顶。”

擦桌布扔了过来,东子被推了出去。

辰时已过,哺时尚早,这个点来的多半是在此歇脚的外来客,东子十分上道,拎了茶壶,拟好措辞,清了清嗓子后掀开隔断雅座的竹帘:“几位爷是过路呢,还是游山玩水呢?这外头云绞云,是雨淋淋,怕是要倾盆而落,几位若不急行,不如尝尝庐江特有的银鱼。”

人拍桌:“行,来两条!再来些开胃小菜和上等美酒!”

东子小声解释:“银鱼一指宽,不是按条算……”

“那就来两盘!”

屋子里共三人,拍板定论的是右首落座的男人,精壮足高八尺,一身宽衣松散,两耳垂环珰,两侧手臂都戴着金钏臂环,粗眉横斜,对视时三伏天里人有股扑面的寒意。

直觉告诉他,此人是个话本里常说,力能扛鼎的威猛之士,但凡这类人,脾气那就如同正月的爆竹,是惹不得。

于是,东子匆匆应下,拎着茶壶给几人斟满,不再多言。

掺到正中那位时,人温言细语叫住了他:“小二哥,雨前气闷,能不能替我们点一炉沉水香,就置在窗下的云竹旁?”

嚯,好讲究!

过往来去的都是粗人,即便是文人雅士,也都是白身飘泊客,想提要求也没那本钱,东子开始相信,也许老柳真能聚个群英荟萃。

他满口答道:“好说,好说!”

这一抬头,对上的是一泓月下泉似的眼睛,不然世俗之忧,澄澈干净得没有半点浮华之气,东子又惊艳又羡慕,以至于失神忘了手头提壶。

眼看茶水将溢,那青带束发的青衣公子将他手肘一托,袍袖一转,那壶口淌出的水竟原封不动回落,而桌上杯盏中的碧茶与沿口齐平,不多一分,不一分。

东子依稀记得走江湖的说过,那种神奇的本事,叫内力。

为那手法惊羡,东子傻愣在原地,甚至忘记还余一只杯子没添。

左首那靛衣人笑着将茶壶径自摘取过来,自己给自己满上,东子后知后觉,这才忙扑上去,左一声“抱歉”,又一句“我来”。靛衣人空壶扔还给他抱在怀,随后取出一只钱袋推过去:“我的要求比他们都多,所以先上诚意。”

东子瞪大眼珠,瞧那袋子的分量,除非装石头充数,否则钱银不。

瞧见这一幕,那臂环大汉挥手要赶:“苏兄,你这不是为难人么?小子,别听他的,快走快走!小心麻烦追你屁股!”

“老裴,你这话可不厚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讲究你情我愿。”靛衣人一边将钱袋往东子手里搁,一边道。

东子涨红脸,点头如捣蒜:“客官请吩咐。”

座中青衣公子忍俊不禁,臂环大汉连连摇头叹息,只听那靛衣人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所的筷子和碗碟,必须用沸水蒸煮一盏茶的功夫,不许多不许少,筷子不要摆在碗上,碗上的花纹不要对着人。打一盆热水,将桌子擦三遍,不许多不许少。酒要用红泥小炉慢煨半炷香,不许多不许少……”

他抿了一口茶,将杯盏一放,说出最后一个要求:“午时三刻前我必须要吃到菜,你现在还整两刻。”

东子突然明白,为何东家老是愁,说现在的生意越发不好做,他咽了咽口水,落荒而逃,只留下摇摆的竹帘,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呢语。

————

“客官,您的鱼。”

午时三刻在即,东子顾不得稳重体面,抄着食盒盘碟慌慌张张冲过来,这时,打酒栈外走来一带九环刀的男子,将好也打那儿转角,东子瞅见人时已刹不住脚,可心里又急着躲避,整个人朝竹帘滑去。

帘子后的雅座上,靛衣人听见呼声,正说道:“……听说东湖的银鱼鲜嫩,讲究四吃,干炸、熬汤,清蒸、炖豆腐,光闻着味儿,便已是垂涎三尺……”说完,他伸手撩帘子,好心给他腾只手。

然而帘子刚起,东子整个人已飞速扑了进来。

臂环大汉是个急性子,想着反其道而行,伸腿踢了食案一脚,打在东子腿肚子上,将人给别了出去。

东子手忙脚乱连盘子也握持不住,眼看撞上无辜食客便要来个倒扣落汤鸡。在柜台算账的张记掌柜眼尖,闻风瞧来,掌嘴臭骂:“泼赖,你今儿要是敢惊了客,这月的月钱可别想要!”

东子急得快哭,目光扫向周围,不是呆若木鸡,便是幸灾乐祸,无一帮手,就在他绝望得狠下心,将那滚烫的汤汁往自个身上泼时,只见青衣带叶,座中的影子如风而行与他擦肩,将他的腰背扶住,同时手中鲸饮刀一转,向前探,将泼洒的热汤接住。

“别慌张。”

短短三字,是东子这辈子听过最人的话。

东子一边埋头致谢,一边匆促往后躲,不甚带落那青衣人挂坠在外袍上的佩饰,几颗碧绿的珠子遍地滚,他赶紧蹲伏在地上,用手摸着捡。

“在对不住……”东子双手奉上,掌中满是灰尘,脸红似滴血,“很贵重吧。”

青衣人若无其事从他手中接过,浅浅一笑:“无妨,挂坠在身上本就不便,”而后,他又兀自叨念,“也许待我及冠之后,能做一顶梁冠或是一只帻帽,将其串缀在上头。”

“小兄弟,对不住哈。”

臂环大汉追了过来,大咧咧在东子的腰杆上拍了一,发现人还能一蹦三尺,挠头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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