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奴坐在黑魁肩上,高大的奴隶狂奔前往幽州,他的目光穿过绿油油的原野,心想燕山间两座枯冢若发起新枝会是何种模。
生命永远烧不绝。
偶尔午夜梦,他也会失神叹息,显出迷茫,他想:萧九原,这是你给我的预示么,世上浪不绝草不尽,像你这般前仆后继的人也是如此。
刚过落霞岭,界碑上飞落一道清冷的影子,跟在后的箭手弓箭被反向斜挂在背上,手臂无力下垂,从密林中慢慢走。
繁兮口:“被他逃了。”
江木奴示意黑魁停下脚步:“逃了也正常,栽在你们手里,也太看不起帝师阁。”
应无心吭声,鼻子里擤出一道冷气,繁兮脸色如姜,心有不甘,将后槽牙咬紧,腮帮鼓起又平,后忍下恶气低声寻问:“还有有胜算的法子?”
江木奴瞥了一眼石碑顶,女人的脚边多出几滴血,是肝火大动,控制不住伤,至于箭手,放弃占领高地的刻,就已经输了。他放出消息将这两人召,不过是了灭口,有的武器好虽好,但过一次即失效,想要对付师昂棘手的对手,光靠几个江湖人,万万不够,种级别能杀死的,唯有权术。
“有,你过,我告诉你。”
黑魁将江木奴放到地上,繁兮盯着他的双腿,放松警惕,从石碑上飞落至他跟前,附耳听去。
“法子就是——”
江木奴霍然动手,挥袖一卷,暗器疾冲,繁兮负伤,轻功脚慢,旋身躲避时臂上擦破血皮,她顾不得探究是否有毒,向后飞掠,叫想要强行张弓搭箭的应无心速速离去,然而,背后忽然跃出大批黑衣卫,将两人团团围住。
繁兮狞笑:“卑鄙。”
江木奴摊手,甚是无辜:“姑娘,我只是不想重蹈崔叹凤的覆辙。”随他手落发令,黑衣卫动手,双方缠斗。繁兮不胜武力,应无心一个弓手被人近身,同砧板上的鱼肉并无差别,不过片刻,被擒住。
繁兮和应无心双手反剪,被压在地上,江木奴忽然止住了落下的刀剑,亲自取刃,喊黑魁将他抱上前,居高临下,显然想亲自动手。
“呸!”
繁兮啐了一口,唾沫飞到江木奴脸上,但他并不在意,随手抹去后,剑尖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刚才只是借口,你知道我何非要取你俩性命吗?”
“我年北投长安,却遭羞辱,你们的秦天王,你们的好丞相,你们引以傲的六星,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轻蔑的眼神。”
江木奴展双臂,仰天长啸:“苻坚已死,秦国已亡,芥子就该荡然无存!”
不停挣扎的繁兮忽然止住动作,半晌后,抿唇冷笑,目光直钩钩盯着狂傲的疯子:“你知道你会失败在哪里么?”
“嗯?”
“‘六星’里任何一位你易地而处,绝不会这般说话,他们会直接,割我的喉咙——”话音未止,繁兮下巴忽然一扬,甩出嘴中藏着的吹箭。
江木奴向右偏转,同一时间,背后琴声撩拨,音刃斩,截断他左方的后路,眼看要给强劲的风力绞成两截,守在一旁的黑大个突然斜跨一步,拍着胸脯冲上前,硬吃了师昂一招,背后一顶,给江木奴借力。
繁兮扭脱钳制,向上一托,应无心足尖往她掌心一点,腾空而起,只被“废掉”的手臂奇迹般好转,连珠箭齐出,迅速放倒周围的人。
“黑魁!”
身后一道闷响,无人应,江木奴心中有数,以师昂的干脆果决,必是二话不说,直接后手补刀。
就在道负琴的白影抢身上前时,身侧树摇叶动,有人踏枝而,摘叶如刀,叶中藏刀,向着双拨弦的素手砍去。
师昂既未披红衣,亦未如往常白衣金玉带打扮,而是拢着一件宽袍,袖口串缀流苏成片,腰间挂有银铃,制式不似中原服饰,倒是滇南时天都教位少教主穿着类似。袍子极易拆解,他下腰一旋,揪着袖子挥挡。
只听丁零零一通乱响,叶刀打在铃铛上,又如数折返。
叶子刀疾奔跳跃,背上铁链一横,将飞的叶刀绞缠,自己鼓动抡甩的力向前甫身加速,越过繁兮和应无心,赶在师昂之前,攫住江木奴的肩膀,甩给一旁未死的黑衣卫:“别恋战,带着主人走,我殿后!”
个“后”字刚出口,师昂的手已探,音刃随身,割他的手臂。
叶子刀欲脱衣跑,却左右被粘上,无法使出金蝉脱壳,只能将肩膀一扭,背上链刀如蚯蚓弓背推,刀子向后弹射出。
师昂拧眉,手指穿于刀阵中,轻飘飘敲点。
只听几声脆响落,叶刀斜飞,反倒扎在些个黑衣人身上。
叶子刀赤手空拳迎招,师昂缠斗,黑衣人得令,迅速背起江木奴撤离,繁兮和应无心且战且追,遭遇顽抗,些人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即自己断手折脚,痛不欲生,也要想尽办法将背上的人送走。
应无心张弓搭箭,飞箭贯穿脚踝和膝盖,后一个黑衣卫士跪地栽倒,江木奴向前摔下,繁兮往人脑袋上一踩,仗着轻功翻身落地,拦在江木奴跟前。如今调转个,换她居高临下打量。
繁兮逼问:“你说,小公主的死是不是你谋划的!”
江木奴摇头,长长一叹。
“死到临头还嘴硬——”繁兮怒不可遏,甩过去一巴掌,几乎已咬定是他。
就在她将手中短刺向前送时,江木奴忽地口打断她,兀自道:“人何总是不长记性呢?你方才不是说了,杀人要一刀见血,你是不是也该毫不犹豫割断我的喉咙,不过,呵呵,晚了——”
掌风扫过眼帘,繁兮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应无心放箭,但繁兮本能往前捞人,抻出的胳膊和半个身子正好朝着箭矢飞的方向,逼得应无心撤手。
江木奴还藏了一手武功,即不靠双腿,竟也能凭着一身内劲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