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众人所说的,林浮玉是寒淮川小仙君,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应该深更半夜同蛮荒君上混在一起。
宁虞也是清楚这个道理的,之前秋满溪想要留下照看林浮玉时,他也是用这个借口反驳回去的,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那么快就转到他身上了。
只是宁剑尊身居高位多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做了不少,当即忘记了自己之前曾经说过什么。
他懒得和他们周旋太多,直接道:“既然你们照看不好他,那我就代临樊君来照料他。”
这便是要带林浮玉去蛮荒的意思了?
宋镜笙瞳孔一缩,直接失声道:“不行!”
众人一愣,疑惑看着她。
宋镜笙话出口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对上宁虞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一个激灵,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宁虞自从执掌蛮荒后,魔修琐事往往都是清川君来回奔波忙上忙下,他自己每天到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清闲自在。
若是放在之前,像是这种小事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这回竟然这般大张旗鼓地把众人都聚集到这里,也许正是打得想把林浮玉带走的念头。
宋镜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宁虞平日里虽然目中无人狂傲自大,但是却不会任性到这种地步,他在深更半夜把事情闹大,可能最终的目的就是迫她将林浮玉交出去。
眼见着宋镜笙脸色越来越难看,宁虞心想:这女人倒是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宁虞手肘撑着小榻上,撑着脑袋冷淡地瞥着他们。
易雪逢平日里总是喜欢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懒洋洋地看人,两人姿势极其相似,但是易雪逢做出来的却是一派慵懒惑人之态,宁虞同样的姿势却大相径庭,他大刀阔斧地岔开两条长腿坐着,那副自大的姿态让人看着又害怕又想打他。
“临樊君临飞升前将林浮玉托付给你们,你们可倒好,接连让他受伤,且他经脉中竟然还有余毒未清。”宁虞冷冷道,“我还未找你们要个交代,你们可倒好竟然想让我给你们交代?诸位,这道理,你们觉得能说通吗?”
听到林浮玉经脉中有余毒,除了宋镜笙,众人全都是衣服骇然之色,纷纷道:“不可能,小仙君一直住在寒淮川,有我们几位长老轮流相护,不可能会有人给他下毒的。”
宁虞又是冷笑一声:“轮流相护?说的可真是好听,那为何我听说前些日子小仙君孤身入了禁地,险些被那恶兽伤得没命?这就是你们说的,相护?”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
宋镜笙始终一言不发,但是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宁虞,想要阻拦他却又不知如何做的模样。
宁虞铁石心肠惯了,耐心也已经到了极限,他一挥手,道:“就这么说定了,仙道大典一结束我就带林浮玉回蛮荒,若是有人有异议,直接拿剑过来吧。”
几位长老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任谁眼睁睁看着一个外族人将寒淮川少主用强硬手段给带走,想来心中都是十分不满的。
原本“剑尊”只是剑修修炼到了某种程度的阶层称谓,但是后来宁虞一剑平定四境魔修之乱后,便无人敢再用“剑尊”这个称呼了。
宁剑尊剑术天下无双,就连归鸿山掌教在他手中也过不了百招,更何况是寒淮川之人了。
众人险些被气了个半死,但却忌惮宁虞的修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相互对视一眼,满脸屈辱地同意了。
宁虞瞥了一眼众人,又将视线落在宋镜笙身上,淡淡道:“宋掌门,你意下如何?”
宋镜笙宽袖中的手死死握着,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开口的冲动,半晌后,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艰难道:“那……小仙君就劳烦剑尊照顾了。”
一旁的南纵满脸不赞同,他性子直来直去,不像其他人那样考虑太多,正要开口拒绝时,宋镜笙却一把拉住了他的小臂。
南纵皱着浓眉回头,宋镜笙脸色惨白地朝他摇摇头,示意说太多无济于事。
南纵愣神的功夫,宁虞早已经拍板此事,终于说了句人话:“劳诸位跑这一趟了,请。”
能让宁虞说句“请”字——虽然只是逐客令——想来他也本能觉得这事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众人被他稀里糊涂请了出去,南纵刚要说话,宁虞就满脸冷漠地把门给甩上了。
宋镜笙脸色难看极了,旁人同她说话,她仿佛没有听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南纵险些被门给撞了鼻子,气得要跳脚。
一旁的长老拉住他,叹气道:“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南纵怒道:“我只是想问,既然事情都定了,他还待在小仙君房里做什么?”
众人后知后觉这个问题,回头看着已经灭了灯的房间,怔了好久。
宁虞才没有去管他们到底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他走到内室将睡得四仰八叉的切云拎起来,强行让他化为本相直接扔到了桌子上,又回到外室将易雪逢连人带衣服单手揽着纤细的腰,将他“轻柔”地放在榻上。
易雪逢一落到床上,后脑“哐”的一声砸在床榻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宁虞:“……”
宁虞有些心虚,看着似乎痛得想要醒来但却因为药怎么都清醒不了的易雪逢,伸着手在他后脑揉了一下,小声道:“不疼吧。”
易雪逢用紧皱的眉头回答他。
宁虞自顾自理解:“嗯,果然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