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孤身回去了住处,刚一打开门,就瞧见雪鸮不知何时落在院中的合欢树上,正百无聊赖地挠着翅膀。
易雪逢走上前,疑惑道:“你怎么回来了,切云呢?”
雪鸮忙飞下来落在易雪逢肩上,道:“大哥让我来告诉主人,已经寻到牧雪深了。”
易雪逢脚步一顿,沉思良久才道:“我知道了,让他继续盯着,我灵力恢复后便过去。”
雪鸮小声道:“您自己一人去吗?不告诉……宁剑尊?”
易雪逢微微挑眉,雪鸮立刻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忙一颔首,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朔日过后,易雪逢经脉中的灵力因为那些火属灵力无法很快恢复,他不想轻举妄动主动去送死,只能先修养几日再过去。
相欢不知去了哪里并没有跟过来,易雪逢独自坐在窗边许久,大概是无聊了,拿出一根纯白布带,缓慢抽出经脉中的火属灵力凝成一股线,手指翻飞地将线往布带上编织成一朵朵繁琐的花纹。
这是秋满溪闲来无事时教他的,过了这么多年,易雪逢连剑招都忘了,却仍然记得这花纹要如何编。
他仔细地将灵力穿过布带,缓慢编着花纹,还没编两下,一旁的窗户突然被轻轻扣了扣,像是微风拂过似的。
易雪逢原本没怎么在意,专心致志地弄着手中的灵力。
不过很快,那声音越来越响,敲窗户的声音窸窸窣窣,险些将窗户上的纸给撞破。
易雪逢皱起眉头,将手中的布带放下,抬手推开了窗户。
而在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几十只纸鹤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一拥而来,直接将易雪逢猝不及防地撞了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易雪逢:“……”
纸鹤终于飞进来后,按照主人的吩咐拼命地往易雪逢身上扑,几十只一起全都落在易雪逢身上,翅膀还在轻轻扇动着。
易雪逢死死咬着牙,强行忍着。
纸鹤落在他身上后,光芒一闪,宁虞的声音从中传来。
“雪逢。”
“你是不是又生我的气了?”
“为什么?”
“蛮荒明日有集市,你想去吗?”
“你经脉中有太多火属灵力,残留太久怕是会对身体有损,我可以帮你将灵力引出来。”
“雪逢……”
“……”
易雪逢:“……”
易雪逢眼皮狂跳,听着那些纸鹤七嘴八舌在他耳畔狂轰乱炸,他险些气得一把火把它们全烧了。
他只回到了院落不到半日,宁虞就放了这么多纸鹤过来传信,大有你不理我我就继续传纸鹤的架势。
易雪逢冷着脸叠了一只丑得人神共愤的纸鹤,只说了一句隐含怒意的话便放飞了出去。
在前院依然在叠纸鹤的宁虞正在同秋满溪说话,正说到:“雪逢定会理我的,昨晚他都抱着我睡了那么沉,说明还是信任依赖我的。”
秋满溪正百无聊赖地边听边饮酒,瞥见窗户飞来了一只丑的要死的纸鹤,“啊”了一声:“回信了。”
一瞬间,宁虞眉头简直要飞起来了,他强行忍着欢喜抬手让纸鹤落在他手指上。
纸鹤艰难落下后,印记一解,传来易雪逢暴怒的声音。
“滚——”
宁虞:“……”
秋满溪:“……”
秋满溪险些呛了一口酒,再也忍不住地捂着嘴闷声笑了出来。
宁虞沉默了半天,才将那只纸鹤捏着翅膀,低着头塞到了手指上的储物戒中。
秋满溪调笑道:“滚啊师兄,被人说滚的滋味如何啊?”
宁虞就像是没听到那句暴怒的话似的,淡淡道:“你看,他理我了。”
秋满溪:“……”
秋满溪看着自己的傻徒弟,开始思忖到底是自己教养的方法有错,还是这混账自学成才,才成了现在这副人见人想揍的模样。
见宁虞又要拿纸叠纸鹤,秋满溪忙道:“徒儿啊,你难道不觉得,雪逢是因为你那些纸鹤而生气吗?”
宁虞的手一顿,蹙眉道:“不可能,我传信与他,句句都是关心的话,又没有骂他,他为什么生气?”
秋满溪试图引导他:“那你传信的纸鹤,不觉得有点太多了?”
宁虞道:“若是他能面对面听我说话,半日的时间我早就说上百句了,现在只是传几句话罢了,算多?”
秋满溪笑得如沐春风,温柔地说:“滚。”
宁虞:“……”
放走那只纸鹤后,易雪逢终于彻底清净了。
他沉着脸将体内的灵力一寸寸一道着勾出来化成灵线,编在手中的布带上,半晌后终于编成了一根布满罂粟花纹的发带。
易雪逢将长发随意理了理,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肩上,在发梢上绑上了红色发带,那颗在暗室的金铃也被他系在了发带上,轻轻一晃发出微弱的闷响。
他刚弄好,一旁的窗户突然又被扣了扣,易雪逢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窗户,怒道:“你再敢传信过来,我就……”
他还没威胁完,便对上了站在窗棂上同他大眼瞪小眼的切云。
易雪逢的话立刻戛然而止。
切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就惹得易雪逢这么生气,他小心翼翼道:“爹,我传信只是说正事……”
易雪逢揉揉眉心,有气无力道:“我没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