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身体(2 / 2)

易雪逢歪着头想了想:“陪师尊喝一次酒什么的?”

秋满溪失笑,道:“若是你师兄见到我拉着你喝酒,指不定数落死我,小祖宗,饶了我吧。”

易雪逢也笑了起来,不过笑完之后他又有些难受,依然抓着秋满溪的袖子不想松手,他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啊?”

秋满溪似乎有些为难,按照他这种半年都蓄不出一点灵力的速度来看,指不定易雪逢都成亲生子了,他还不能出来。

但是这种话他是不能对易雪逢说的,只能柔声哄他:“师尊很快就能回来了。”

易雪逢忙道:“真的吗?很快是多快?明天可以吗?”

秋满溪笑得不能行:“你说呢?”

易雪逢道:“雪逢觉得可以!”

秋满溪笑得说不出话,只能又将一个护身的灵物塞到他手里哄他玩:“乖乖听你师兄的话,嗯,不听也没关系。”

在远处看着他们腻歪的宁虞听到这句话,不满地瞥了他们一眼,道:“你到底还闭不闭关了?”

秋满溪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易雪逢的头,道:“那师尊走了。”

易雪逢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秋满溪没有再多留,正要催使灵器离开,易雪逢却突然撒腿跑来,一头撞在了他怀里。

秋满溪被撞了一个踉跄,无奈低下头,道:“雪逢,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哭成这样吗?”

易雪逢抬起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道:“我有点害怕……”

秋满溪温柔地道:“害怕什么?”

易雪逢喃喃道:“害怕……之后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秋满溪道:“你在说什么傻话?”

易雪逢也不知这种不详的预感到底从何而来,只是隐隐觉得,若是秋满溪离开后,那两人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只是这种说法太过不详,他不想说出来。

秋满溪又哄了他几句,最后和他保证道:“师尊出关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我的雪逢,好不好?”

易雪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小声道:“那说好了。”

秋满溪笑道:“好。”

他握着易雪逢的手指,在他大拇指腹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示意决不食言,易雪逢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满溪没再多言,回头给了宁虞一个眼神,得到宁虞的点头回应后,才驾云而去。

秋满溪离开后,易雪逢站在原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天幕看了许久,直到天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宁虞原本以为自那日易雪逢经脉中的寒意驱散后便不会再发作,可是谁知,在秋满溪离开后的第二个朔日,易雪逢又开始觉得冷了。

被易雪逢吵醒时,宁虞直接火大得想要打开,他沉着脸打开门,正要张口就骂时,一块冰似的身体直接撞在了他怀里。

宁虞一惊,忙伸手去扶。

易雪逢浑身寒意,脸色惨白得可怕,身体更是软得站不住,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强撑着走到宁虞的住处的。

宁虞飞快将他揽着抱到床上,在撩易雪逢的长发时,无意中瞥见了他的后颈——那雪白的皮肤上像是出现了一枚烙印一般,一朵雪花梅印跃然出现。

**

易雪逢突然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力道之大竟然将那瓷杯捏得粉碎。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碎片扔开,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后颈,一百年过去了,即使他已经换了一具身躯,却仍然记得牧雪深强行从他后颈处灌入灵力的痛苦。

牧雪深仿佛有无数条命似的,杀了他一次过段时日他依然能卷土重来,秋满溪那次拼尽全力驱散他的神魂,也不过两个月他又再次回来了。

自那之后,易雪逢过了数年被牧雪深支配的日子,也逐渐明白他附身自己的识海中,也许并不是为了夺舍。

若是真的为了获得一个躯体,那他大可以直接击溃他的神识夺舍这具躯体,而不是这么大费周章地妄图诓骗他前去蛮荒的虚无之地。

易雪逢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来百年前牧雪深那可恨的模样心中压抑的怒火就缓慢烧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发梢的发带,眼眸没有聚焦地落在一处虚空,仿佛在出神。

窗外的乌鸦依然再盯着他看。

易雪逢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为何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站在窗边,头也不抬地随手挥出一道灵力。

“轰”的一身闷响,隐在枝头的乌鸦被他瞬间击中,乌鸦拐角一声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

易雪逢抬手将乌鸦抓在掌心,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赤红的双眼看。

乌鸦被抓后,不知是不是被打懵了十分乖顺地窝在他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嘴张张合合却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易雪逢轻声道:“牧雪深。”

那乌鸦眸子一缩,眼眶中竟然缓慢滑下了一地血泪。

乌鸦张开嘴,挣扎了半天才发出一串沙哑的声音,细听之下,那竟然是牧雪深的声音。

“我的身体……”

易雪逢的手猛地一用力。

那乌鸦仿佛在笨拙地学舌,说出的话也磕磕绊绊,令人听着鸡皮疙瘩险些起了一身。

乌鸦道:“那是……我的身体……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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