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一条小溪旁,知行站在树下,旁边的黄骠马摇着尾巴啃野草根,见马车过来,牵马背着手过去,陈恭勒马,马车也停下。少年轻咳一声,挺直脊背,道:“姐,打马给你采花了。”
知浅掀开竹帘,知行攥着一捧紫云英别别扭扭地站在马车外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忍了忍带着浅浅笑意接过,柔声道:“多谢知行。”
陈恭算过时辰,落日低垂的时候赶到,马场的人都知他今日要带贵客来,都已经迎
候着。
知浅下马车,刚抬起头便听见有人哑着说:“我地乖乖,爷从哪儿带来这么个可人?!”细看说话这人,粗短身材皮肤黝黑,一把络腮胡子占了半张脸。
陈恭皱眉斥道:“不得无礼。”众人立时安静下来,这才继续说道:“这两位是河西李府的二小姐和三公子,来咱们马场挑马。”
“爷,今儿时辰不早,饭菜都备好了。”说话的是个瘦高个子,单薄上扬的凤眼,在马场这种地方还显得有几分白净。
知浅微笑道:“有劳各位。”
马场上男男女女都有,并桌而食,陈恭小声问了知浅要不要分桌,知浅摇头:“不用了,热热闹闹多好!”
不过知浅不饮酒,还是安排她同几位女眷坐在安静些的地方。
“二小姐,我们这儿就是这般,爷来了也都是一道坐着吃的。”旁边一个穿骑装的女人跟她说话,梳了妇人的发髻,一缕卷发垂在额前。
不用想这些药也是陈恭马场中的关键人物,知浅笑问:“如何称呼您?”
这妇人抬了抬下巴,指着一人道:“呶,那是我男人张松,旁人都叫一声张嫂。”
知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是那个络腮胡子,回过神笑道:“张大哥好福气。”
杨妱笑着点头,垂下脑袋的时候挑了挑眉,心道爷第一次亲自带女客来,便是这么嘴甜的一位,河西李府的二小姐,应是刚从京城回来的吧。抬起头一脸和气:“妹子你第一次来,明儿好好在咱这马场上逛逛!”
再看知行,已经跟马场里的男人们喝成一堆,跟张松比划着划拳,知浅本想招呼存正过来,让他去叮嘱自己的主子,再一看陈恭坐在一旁,索性叫过绒桃:“去,跟陈公子说一声,别让知行喝多了。”
知浅看着绒桃过去,给陈恭行礼后说了几句,那人便看向她,知浅用口型说道:“有劳。”
陈恭笑了笑,点了点头。
可他应了之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老神在在一动不动,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知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在陈恭眼里却是又娇又嗔,用口型回她两个字:“放心。”
她又不是能上前掀了酒桌的女人,只能窝在椅子上等,又过了一刻钟,陈恭开口:“行了,再喝明日如何跑马?”
知行还嚷嚷:“张大哥这拳划得不行!”
张松乐呵呵地应,伸出大拇指对准知行:“知行这本事,牛!”
知浅看知行眼神还算清明,放下心来,吃过饭,陈恭安排这姐弟二人住下,知浅一人住了个干干净净的小院,知行跟陈恭一道住在隔壁的院子里。
卧房有轻浅的果香,桌上备了点心,床上的被褥也是簇新的,绒桃笑:“没想到陈公子这马场安排得这么好!”
知浅没说话,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也觉疲累,洗漱罢便准备睡下,隔壁小院知行灌了几两马尿便拉着人瞎嚷嚷。陈恭瞧着面前不着调的小伙子,叹了口气,就该听他姐姐的话早点劝住作罢。
第二日早,天边刚刚有霞光知浅便醒了,洗漱罢也没听到旁边小院有什么动静,不过绒桃进来的时候捧着一身新衣裳:“姑娘,这是刚刚张嫂送来的骑装。”
知浅拍了拍头:“可不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备。”
想出去走走又怕人生地不熟的给陈恭添麻烦,最后便在小院里转了几圈作罢,不过也好,沿墙中了不少花花草草,晨起都挂着露水,瞧着颇有趣味。
陈恭站在知浅的小院门口,看她一身骑装纤腰一握,眯着眼睛盯了半天才出声:“二姑娘早。”
听身后传来声音,知浅笑着回头:“陈公子早。”再看他一个人,便问:“知行呢?还在睡?”
“那小子昨晚拉着我说了半宿的话,”陈恭笑着摇了摇头,忽地想起知浅心细,忙道:“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他呀,酒量不行,昨夜都让绒桃提醒你了,你还纵着。”
陈恭后退一步,作揖道:“在下知错。”
知浅笑得止不住,便听知行嚷嚷着起身了:“陈大哥?!”
“得,起来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