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的瞥了眼紧掩的木门,撅起了小嘴。
切,什么嘛,居然真的不出来了,都不会想我的嘛!
透过小厨房全开的窗沿,三姨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竟连油纸伞都忘了打,“夫、夫人,您怎么醒了?”
郁颜转过身子,觉得她有些怪,将油纸伞往三姨身边挪了挪,狐疑道,“怎么了,三姨?”
老妪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您在看什么啊?”
姑娘之前也会在窗前偷看几眼,却没见她这么大动静,“……看我夫君啊。”
敏感的人儿一下子觉察到了端倪,“他……出门了吗?”
三姨以为事情败露,不打自招,“哎,是三爷让我们瞒着你的。”
“嗯……”郁颜顿了顿,“嗯?”
三姨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三爷今日率兵攻打边塞,也不知……”
“啊?”
“咔哒”一声。
纤纤玉手中的素白油纸伞闷重的掉落在地上。
郁颜顿了顿,雨水不留情面的打湿了她未施粉黛的容颜。
指尖抽搐了几下,她缓缓蹲下身子,嗓音止不住的发抖,“三姨,您一大早在胡说些什么啊……”
轻到虚无缥缈的油纸伞在这一刻,也不知怎的,好似有千斤重。
无论她如何用力,都举不起来。
毛茸茸的脑袋任由雨点敲打,她半蹲在地上,声线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泣,“……夫君不就在书房里吗?”
抬头对上愣在一边的三姨,奶白的脸上湿润,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郁颜伸手指了指书房,“……他就在里面看书呢。”
嘴角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
她不相信三姨的话。
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三姨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煽情的戏码,紧咬住下唇,没说话。
“你一定是骗我的,”青白色的拷花襦裙被雨点浸透,郁颜徐徐站起,眸光满是哀切,“……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对不对?”
三姨的头颅低得更深了几分,依旧无言。
见她不说话,郁颜急的快要哭出声,“要是不信的话,我们进去看……他肯定在里面。”
“他不会、不会不辞而别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下早已默认邱韫衍已经离开的事实。
嘴上却偏不承认。
她作势推开书房的红木门,脚步却在门前踟蹰不前。
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多害怕梦醒时分,书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三姨默默的跟在郁颜身后,望着姑娘小小却倔强无助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
应超刚送邱韫衍去码头回来,便看见此情此景。
心下一紧。
莫不是三夫人知道了?
他踏进长廊,自以为小声的对着三姨,“我的姑奶奶啊,您怎么和三夫人说了?”
没等三姨搭腔,郁颜转过身来,眼眶里是点点泪水,“他……什么时候走的?”
二人愣了愣。
温润软糯的姑娘眼底泛上几道红血丝,声线有些微愠,“夫君什么时候走的!”
没等二人回话,脸上的愠色又变成了哀求,“什么时候……”
应超最先回过神来,“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我刚送三爷去码头回来。”
他怯怯的看了眼三夫人惨白的脸色,停顿了几秒,“船只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
胸口一阵翻腾,郁颜捂住了心口,语气哀切的看着他,“……带我去找我夫君好不好。”
“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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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除了雨水穿刺过的缺口,空无一物。
码头的老船夫正摆弄着空船只的绳索,悠哉的哼着小调儿。
不远处的水平面上,一个若即若离的小灰点正逐渐离去。
“去边塞征战的军队已经离开了吗?”
应超见三夫人良久说不出话来的情状,着急地替她问出了口。
老船夫回过头,手上的动作不见停,“是啊,刚送走了一批士兵。”
“这不是下雨天吗,怕将士们等得太久,就尽快送走了。”
眩晕感袭来。
郁颜的眼前倏忽一片漆黑。
许是冲击力太大,她跌坐在地上,久不能回神。
口中喃喃着,“不会的……”
“他不会的……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情难自禁,郁颜哭得声嘶力竭,失控地对着远去的小灰点嘶吼,“你不能丢下我……”
“邱韫衍……”
“你这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阿嚏。”
邱韫衍坐在座榻上打了个喷嚏。
微微颦蹙道,何人在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