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渐燥,一朝到下午,不见缓和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似乎想为冷到凝结的邱府氛围贡献点力量。
邱子墨淡淡的后倚在四轮椅上,一双浅眸隐匿在青丝下,看不清表情。
此刻,他一言不发,也不知女人的求饶有没有进入他的耳畔。
郁白薇跪在地上,拉住他的衣角,字字恳切,“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他们、他们嫉妒我!所以才诬陷我!”
邱子墨仰起头,玩味的笑了,“哦?都是假的?”
一个“都”字被咬的很重。
见邱子墨终于开口搭理她了,郁白薇喜出望外,可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她怎会傻到将实情公之于世,“对!都、都是假的!”
邱子墨冷笑了声,扒下她紧握自己衣角的手,“你陷害郁颜的事是假的?”
指尖顿了顿,郁白薇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没敢说话。
当初陷害郁颜,邱子墨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男人缓缓附身,“还是说,你鞭打下人们的事情是假?”
拍了下脑袋,他眸子一阴,惊呼道,“我差点儿忘了……”
“孩子没了的事情,是假的吧?”
猩红的眼白和初夏的炎热相得益彰,可邱子墨的语调却冷得她快要窒息。
郁白薇急了,“……子墨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好啊,你说。”拨开额间青丝,邱子墨瞪着双冷冽的眼睨她。
“我……”
可有了解释的机会又有什么用,传闻明明大都是真。
沉默了几秒,她想起了最后一根保命稻草,“要怪都怪郁颜那个贱人!她和别人联手害我!还把二老都藏起来了!”
邱子墨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她?”
“对就是她!她才是杀害我们孩子的罪魁祸首!夫君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啊!”郁白薇自以为将邱子墨搪塞过去,一双手再次亲昵的覆上男人的衣角。
邱子墨自嘲的笑了笑,嘴里重复着她话中的那句“我们”。
顾着自己的苦情戏码,她没注意到邱子墨的情绪变化,依旧惺惺作态,“妾身这张脸,也是被她弄花的。”
像是快哭了。
硬挤出几颗眼泪,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邱子墨的脸。
男人却没对上她的眸子,“你去把书房左侧第一个抽屉里的东西拿来。”
郁白薇顿了顿,暗自窃喜。
看来夫君是觉得我受了委屈,这才想着好好补偿我一番。
书房里,郁白薇喜笑颜开着拉开抽屉。
不料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封信,她不死心的将抽屉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只有一封信。
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她将信封握在手中。
……这补偿未免也太寒酸了?
漫不经心的翻到了背面,郁白薇才看清上面写着的三个潦草的大字——和离书。
飘飘然的心情忽然被打断,郁白薇震的说不出话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邱子墨的两个贴身奴才便冲进了书房,不顾郁白薇的叫唤,将她架起来朝外走。
她这才看清了局面,口中大叫,“邱子墨!你会后悔的!”
接着,被不留情面的扔出了邱府。
她摔在地上,却不准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点,撒泼似的大声嚷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你算什么男人!”
丝毫不顾及身边人向她投来的“看疯婆子”似的异样目光。
不一会儿,大门“咯吱”一声打开。
她以为自己的讥讽奏效了,邱子墨转变态度,要和她重归于好。
整理整理发丝,她立马换了副面孔,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岂料刚扬头,就被迎面而来的行囊,砸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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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邱府后,郁白薇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最像小姐的地方,竟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和什么也不会。
拖拽着自己的行囊,她奔波了一家又一家店铺。
可没有实力还性格高傲,哪家店铺会蠢到养一个闲人?
因为拉不下面子,她,堂堂郁府二小姐,邱府二夫人,成了长安街头最孤高的乞丐。
做乞丐的日子却也不容易。
她忙着和街头混混抢吃食,忙着四处躲避百姓的唾弃,忙着祈求上苍:让邱子墨快些回心转意,前来找她。
沉积下来,她才发现:原来深爱之人的误解,才是最令她内心酸楚的。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去了几天,郁白薇觉得自己就快熬不过去了,被人误解的痛似乎到达了一个顶峰,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某日——
“叮咚”一声,铜钱掉入碗中,叩头在地的郁白薇忙声道谢。
却听见了郁颜清甜的嗓音,“不用谢。”
一字一句,狠扎人心。
她忙不迭抬起头,三人都怔了怔。
邱韫衍下意识将郁颜护在怀里,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的睨她,满是敌意。
郁颜好像也不知她做了乞丐一事,乖乖的被搂在邱韫衍怀里,良久没再说话。
郁白薇细细打量着二人,像是刚去完集市的模样,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零碎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