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此刻局促不安坐在木桌前的郁颜,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说法。
送走了“没被求亲”的疙瘩,姑娘的心中迎来了另一个崭新的疙瘩。
团圆地围在餐桌前,她没由来的有些无地自容。
殷逸本笑呵呵的和邱府的二老谈论有关邱子墨和郁月的婚事,同龄人之间似乎非常能聊得开。
郁颜和郁月本就喜静,对付这么热闹非凡的场合还是有些无力招架,互帮互助的默默低头用膳。
长辈们谈论的话题安稳的长在郁月身上,鲜少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郁颜。
可殷逸自诩一碗水端平,要公平的对待自己的侄子和侄女,绝不会偏爱于任何一方,矛头一转,“公主有没有一并举办婚事的想法?”
彼时,郁颜正在喝粥,险些一口喷出来。
硬生生的压制在喉间,白皙的脖子有些泛粉,“我和夫君早就在京城成过亲了。”
委婉的辞谢道,“婚事就不用办了吧?感觉挺麻烦的……”
谁料殷逸不知是真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还是假装听不懂,依旧笑弯着眼,“不麻烦不麻烦,一起办有什么可麻烦的。”
“而且,这里里外外的宫殿都装饰得差不多了。”
像是蓄谋已久,邱府的二老也帮着搭腔,“是啊是啊不麻烦,这好事儿要成双嘛!”
“还是……不用了吧。”郁颜讪笑了几下,桌下的小脚轻轻踢了下邱韫衍的长腿,“夫君你说呢?”
邱韫衍看了眼郁颜微泛尴尬的脸,依旧一桌子人殷切期盼的目光。
老道的狐狸眸子转了转,笑得温文尔雅,“这婚事……当然要办了。”
闻言,一桌子人的目光渐渐从他的脸上抽离,唯独剩下郁颜的眸子,透着迷茫和不解。
邱韫衍放下手中的胡饼,垂下头凑到姑娘耳边低语,“尤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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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行云流水般于指尖划过,来来回回过了几年,回京一事才正式提上了日程。
历史的车轱辘滚滚向前,翘首回顾,是斑驳陆离的小岁月。
回京三年,邱颜已从哇哇坠地的婴儿变得会走路了。
只是还不熟练,但凡走两步就会摔跤。
小粉团一步一步吧唧吧唧朝郁颜走来,一声糯糯的“娘~”,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每次还没扑进不远处郁颜的怀里,就“吧唧”一声,摔在了半路,“嘤嘤。”
郁颜自然是紧张兮兮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届时,邱颜还不会说完整的句子,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说,张开自己的小短手,嘟嘟囔囔一句,“抱抱。”
圆润润的眼睛水灵灵的,虎头虎脑,纯真到了极致。
可只要郁颜抱将她抱在怀里,小丫头的嘴角便会咧开一个坏笑。
嘻嘻这样就不用自己走路了。
看得邱韫衍有气不能说。
许是邱颜天天假摔骗娘的戏码太过逼真,每次都唬得邱颜带她直奔药铺。
而郁月的那间药铺,现在已经顺理成章的转入郁颜手下。
每每看着娇妻不能在家歇着,邱韫衍免不了对着远在边塞的郁月发脾气,“郁月也真是……我家夫人太操劳了可怎么办?”
可郁颜却乐在其中,算是成功发挥出全身上下唯一一点长处,安安稳稳的做了世人口中的“小郁大夫”。
晴丝缭绕的院落里,访病之余少不了八卦的气息。
“郁大夫,听说邱三爷在朝中的地位逐日渐长啊?”
“可不是嘛!我家侄子是三爷带去边塞打仗的,把邱三爷夸的那叫个天花乱坠啊。”
“听说邱三爷现在成了最受皇上赏识的大人了……可是,”
一派布衣面面相觑,“为什么这么个大忙人还有闲情逸致陪妻子啊?”
邱韫衍充耳不闻。
淡淡的靠在一旁的屋檐边,看着姑娘言笑晏晏的模样,依旧玩世不恭。
这世上,哪还有比他的颜颜更重要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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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十二月翩翩而至。
凌烈寒风夹杂细碎的雪花瓣镶在姑娘的丝丝乌发上。
她正恬静的低垂着头,乖乖任由男人替她裹上一层厚厚的素白色绒线衣。
藏在围巾下的朱唇小声道,“夫君不冷吗?”
“冷啊。”邱韫衍还是如初见时候的那般,笑得张扬痞气,“夫人能给为夫一个拥抱吗?”
雪纷飞,眉微弯,姑娘伸出短小的臂膀,有些木讷的点点头。
还好有围巾遮着,她的笑容才不那么夸张。
清冷的森林感逐渐与雪光交融,好闻到像是要把鼻腔融化了。
身后时不时传来一高一矮的两个孩子的嬉戏打闹声,邱颜稚嫩却隐隐带着蛮横的声线夺耳,“邱野你别跑!”
清清浅浅的玩闹声,像是如歌亦如玉的背景音乐。
如果可以,她想将时间定格在此刻。
贪婪的吮吸男人身上的浅碎气息,在他怀里,一辈子不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