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洺一个人站在楼下,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他低着头,轻轻的踢着地上的石头。
许舒窈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问道:“怎么不上去呢?”
少年倏地回头,帅气又漂亮的脸上,多了几分迟疑和愣怔。他看着她唇角含着的微笑,又愧疚的垂下头:“我过来,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许舒窈沉默片刻,低声笑了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之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他微微抬头,看向许舒窈,话中带着愧疚:“还有,替我母亲,向你道歉,对不起。”
许舒窈抿了抿唇:“我原谅你啦。”之前她确实很生气的,但是叶其琛已经向她道歉了,也就没什么了。
她也知道,叶洺并没有恶意。
面对许舒窈这么轻易的原谅,叶洺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小叔说,我还不够成熟,还没有能力去左右自己的人生。”
他以前很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已经满十八岁了,成年了。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以为的长大,并不是真的长大。
他低头,脚尖轻轻的碾着地面:“我听说,你考得不错,可以去上b大了。”
许舒窈笑着点头:“是啊。”
“恭喜啊。”他说:“我打算出国上大学了。”或许,他可以像小叔一样,离开家族的控制,真正的做到独立和成长。
“那也很不错啊,很多人想要出国的机会,还没有呢。”许舒窈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可能就这几天了,要提前去,熟悉一下环境。”
“挺好的,加油。”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鼓励他。
“那……”叶洺轻轻抿唇,舌尖抵在牙关,轻声问:“我还有机会吗?”
许舒窈一愣:“什么机会?”
“喜欢你的机会。”他格外认真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宛若星星一样明亮的光。
许舒窈抬手摸了摸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做什么梦呢?”偷偷跟在他妈背后下楼,然后躲在楼梯口偷听的许衍,实在忍不住了,冲下楼来。
许舒窈一愣:“你怎么来了?”
许衍伸手将许舒窈拉到自己身后,挡在叶洺面前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还特意来道歉?”
叶洺后退一步:“我……”
“没什么事。”许舒窈连忙拉住许衍:“谁让你躲在后面偷听的?”
“我要是不偷听,我怎么会知道,你私下和叶洺有联系?”许衍眯着眼睛看向许舒窈,怀疑道:“你们两个,该不会背着我谈恋爱了吧?”刚刚他们的对话,怎么听怎么可疑。
“没有的事,你乱猜什么?”许舒窈哭笑不得,教训道:“叶洺还在这呢,你就乱猜。”
叶洺歪头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如果我们真的恋爱了,你会怎么样?”
他感觉,许衍和许舒窈这两个人,实在不像是姐弟,也不像兄妹。许衍阻止许舒窈谈恋爱的行为,倒是有点像……担心儿女的老父亲……
许衍倒吸一口气,握着拳头威胁道:“要是真的,我现在就把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叶洺:“……”
许舒窈抬手抓住许衍的手:“耍什么狠呢,你给我回去。”说着,就打算将许衍给拉上楼。
许衍还不忘记转身对叶洺说狠话:“叶洺,你给我等着!”
叶洺看着他们的背影,眉梢微微上扬,突然道:“许衍,你上次说,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只要我们没关系,你就帮我追许舒窈,这话还算不算数?”
许舒窈一愣,看向许衍。
许衍冷笑着扭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算数,当然算数。”
“下午我们去做一下吧。”叶洺说道。
——
许舒窈将许衍拉回房间,许衍一直盯着她看:“你和叶洺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来道歉,还要替他妈道歉?”
许舒窈转身看他:“那你和我说说,刚刚叶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帮他追我?”
这下轮到许衍语焉不详了,他别开头,不自在的说道:“就……就字面上的意思。”
“他如果和你没有关系,就代表他不是你父亲。”许舒窈深深的看向许衍,声音也严肃了起来:“你帮他追我,许衍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许衍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妈,我不会阻止你恋爱的,但是有一个前提,那个人必定不能是我的生父。”
许舒窈:“……”她现在才知道,她儿子想干什么。
“明知道以后会不幸福,为什么还要让你踏入那个火坑?”许衍抬手握住许舒窈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所以,不如现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阻止他妈遇见那个渣男,避免了未来,她成为单亲妈妈的可能,也避免了自己的出生。
没有了渣男和自己,他相信,他妈的未来,会不一样的。
许舒窈喉咙微哽:“谁让你一厢情愿的,为我做决定的?那你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吗?”
“什么啊?”
母亲节的那天下午,当眼前这个少年,为了她的梦想,卖掉了笔记本电脑,为她换来了一个相机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决定。
——“许衍,我决定了一件事情。”
——“啥事?”
——“现在不告诉你。”
“我告诉自己,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我都要和你的生父在一起。即使会被抛弃,即使会不幸福,我也想将你生下来。”她的声音哽咽着,眼前也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可以不爱许衍的生父,但是不能不爱他。
所以,如果叶洺和许衍是父子关系的话,即使叶洺的妈妈会阻止,会说更难听的话,她也会接受叶洺。
许衍:“……”他暴躁得想要骂脏话了,但是眼前的人是他妈,他不能骂你他妈的xxx。
母子两人互相生气了,冷战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不再坐在一起,而是分隔两边。
许立诚坐在中间,看看外孙又看看女儿,纳闷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许舒窈哼了一声,没说话。
许衍更离谱,夹了几块肉,端着碗去沙发上吃了。
许立诚:“……”这母子吵架,他要怎么劝架呢?
难搞。
许舒窈给她爸夹了一块肉:“爸,你别理他,脑子不正常了他,拎不清,你吃饭,饭菜挺好吃的。”
许立诚想了想,还是劝女儿:“窈窈啊,怎么说阿衍也是孩子,要不你去哄哄他?”
许舒窈不开心了:“爸,凭什么我哄他啊,按年龄算,我也是孩子,他还比我大呢!”
她严重怀疑,她爸就是重男轻女,有了外孙忘了女儿。
许立诚:“……”
许衍又端着碗回来了,他将碗搁在桌上,拉着他姥爷评理:“到底谁拎不清?姥爷,你说我阻止她和渣男在一起有错吗?她倒好,明知道对方是渣男,还要贴上去!”
许立诚倒吸一口气,惊讶的看向女儿:“窈窈,你谈恋爱了?对方是谁?!”
许舒窈嘴角一抽,连忙解释:“……爸,我没谈恋爱,我们只是在就未来会发生的情况,进行了一场效果不大的争辩而已。”
许立诚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许衍一屁股坐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释给许立诚听,最后还不忘记拉拢盟友:“姥爷,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许立诚赞同的点头:“挺有道理的。”
许舒窈抿唇,心里也满满的无奈。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在正常人眼里,可能会很匪夷所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许衍是她的儿子啊,她要是能无性繁殖,就没有这么多苦恼了。
“所以,你们是找到,疑似阿衍爸爸的人了?”姥爷不愧是姥爷,一句话问出了关键。
母子两人都愣住,许舒窈摇头:“还没有。”毕竟,不管是叶洺还是叶其琛,也都只是她的怀疑而已。
叶其琛并不喜欢自己,所以他应该不会是许衍的父亲了。而叶洺,他马上都要出国了,最起码四年不会回来,这和许衍说的年纪对不上,也可以排除了。
所以说,许衍的父亲,真的是自己在大学认识的人?
许衍却点头说道:“姥爷,我有怀疑的对象了,等我先去和他做个亲子鉴定再说。”
许立诚:“……”他在忙于事业的这段时间,他外孙都找到爸爸了?
一家三口继续坐下来吃午饭,吃差不多了,许舒窈将碗筷收到厨房去。许立诚低声对许衍说道:“等你确定是谁了,记得告诉姥爷。”
许衍点头:“那肯定的!”
许立诚拍拍他的肩:“帮你妈洗碗去,你是男子汉了,就算再有道理,也不应该惹妈妈生气。”
许衍抬手揉揉鼻子,站起来:“哦。”
下午,许衍趁着许舒窈午休的时候,偷偷的跑了出去。骑着他的单车,和叶洺约了地点见面。
本以为叶洺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坐着他家的豪车出现,没想到他也骑了个单车。
两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在商业广场的外面碰面,许衍还惦记着叶洺背着他偷偷追他妈的事情,没好脸色的看着他:“去哪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