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歧说,“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但在场的人只看见了他倒在地上之后的事,这对你很不利。”
“你哥哥的朋友报警了,调查官的直升机马上就会在甲板上降落。你的律师来不及过来,他建议你先在最近的索玛市港口停靠,我已经让船长申请着陆。”
许昼皱了下眉。
问题太多,他挑了个最要紧的问:“我会被扣下吗?”
“大概率。”
“……”
“至少调查清楚前,他们不会放你离开,毕竟报警的一方是你哥哥。”沈歧继续说,“就算你母亲来了也不行。”
“她……”
“她就在索玛,主持基金会的慈善晚宴,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不过调查官很快就会通知她。所以,”沈歧停顿了一下,“在他们来之前,先想清楚一会你要怎么为自己辩护。”
许昼当然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问题的严重性。头依然很疼,他只能忍着痛,强迫自己回忆先前发生的事。
现在的他身在一艘空中游轮上,而游轮的主人正是他自己。
上周,他邀请了同年级的所有同学来参加新年舞会。今天的舞会上,他先是拒绝了几个女孩子的邀约,和自己的朋友坐在角落里聊了会天。
接着,他那和他不太对盘的表哥罗茵·亚尔维斯离开舞池,朝他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某种志在必得的笑意,说,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于是他接收了罗茵发来的视频,打开看了看……后来的事就不太记得清了。
不过能确认的是,刚刚他被头朝下扛着的时候,他的表哥正躺在地上。
声称明天就要把他送上法庭的人,正是他表哥的朋友之一。
……确实有点麻烦了。
毕竟罗茵与他一样,家里都背靠着亚尔维斯集团。他的父亲目前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罗茵的父亲掌管b星的分公司。虽然他们的父辈明面上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争起来,他的舅舅平日里对他也十分友好,但背地里……就不好说了。
而根据沈歧的描述,罗茵似乎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不论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就算是他有错在先,光凭这一点,他就能对调查官一口咬定是自己“故意伤害”。
调查官如果秉公执法,倒还能有回转的余地。可如果他们存心要偏袒谁……
那么他只剩下了一个翻盘点——
“我刚刚怎么了?”许昼问。
记忆骤然断片,罗茵到底给我看了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我也不会下意识地攻击他。在非主动意识丧失的情况下对他人造成了伤害行为,会怎么样来着……他费力地回忆着联邦法律条例。
“应激反应。一会再说这个,你现在状况很不稳定。”
“哦……”许昼确实仍在头疼,缓慢地应了一声。
接着发现对方居然还抱着自己:“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你现在不能走路。”
“你还管我走路?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沈歧?”
沈歧根本不理会他,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他们上了两层楼,一路走到了五楼的休息室后,沈歧才把他放下来。落地时许昼趔趄了一下,直接摔进了沙发靠垫里。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平衡,一抬眼,就看见沈歧从衣袋里找出了一根细长的物件。
许昼定睛一看。
注射器。泛着森森寒光。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的一句话噎住了:“裤子脱了。”
许昼的目光缓缓向上:“?”
“都脱掉,然后趴着。”沈歧怕他听不懂似的,又详细地补充道,“如果还不想死的话。”
沈歧一边说,一边弹掉注射器里的空气。
许昼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他在“不想死”和“不想丢人”里纠结片刻,最后提了个折中的方法:“打在手臂上不行吗?”
沈歧已经拿出了消毒药剂,闻言,看他一眼:“你不是怕疼吗?”
颜面比较重要。许昼咬了咬牙:“……我什么时候怕过?”
一分钟后。
他捧着已经注射完毕的左臂,背过身去,生理性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沈歧却并不给他喘息的时间:“这一针是浓缩药剂,能帮助你稳定状态。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副作用,但是三个小时后你必须休息,否则……”
他顿住了话音,转头看向窗外。
许昼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透过眼泪,模糊地看到了一架刷着a星索玛市标志与“联邦调查官”字样的直升机。它悬停在了房间的窗口外,片刻后,继续向上,准备降落在最顶层的甲板上。
“他们来了。”沈歧收回目光,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我送你过去。”
可能是见许昼的脸色不太好看,又安抚性地说了一句:“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