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稍微听话一点,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他说,“你父亲知道你不会同意离开卡莱,所以只能这么带走你。”
许昼缓缓抬眼:“…………”
过了半分钟,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许程岳授意的。
所以沈歧晾了他十分钟,并不在一开始就告诉他,就是为了吓吓他。
仅此而已。
许昼面无表情地想着。
沈歧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你父亲说,至少要在起飞半小时后才告诉你。他说你缺乏教训。”
还说:“我已经提前一段时间了。”
许昼冷着一张脸,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船票一个月前就已经买好了,但是今晚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得不改签了凌晨四点的那趟。”沈歧说。
许昼想,怪不得先前在调查中心门口,他居然有点着急。还病急乱投医似的告诉自己,你现在就进去,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随便什么要求都可以,好不好。
当时自己还挺得意,心说原来你沈歧也有求着别人的时候。
谁能想到,这竟然都是套路。
沈歧又接着说:“你的转学手续也已经办好了。”
许昼一愣。
转学手续?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接着开始剧烈地挣扎,想把手从手铐里抽出来。奈何索玛市调查中心的手铐质量太好,除了手腕被勒得生疼以外,他没能做出任何改变。
——他在卡莱生活了十六年。
他的学校,他熟悉的环境,他的家,他所有的朋友,全都在这个城市里。
为什么突然要让他离开?
为什么要连转学手续都已经办好,像是做好了再也不回来的准备?!
一个月前。他想。
正是他的外公赫伯特去世的那段时间。
赫伯特去世了,没人再能管着许程岳。于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就在暗中谋划,要把他带离熟悉的城市,让他像一个提线木偶般,完完全全地按照他父亲的意愿生活。
许昼气得手都在抖。他挪了一会,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尽量抬起铐在背后的手,去够车门上的迫降按钮。
这时,前排的司机咳了一声,提醒道:“我们正在低空飞行,如果碰到开门或是迫降键将会很不安全,麻烦您……”
沈歧:“知道了。”
许昼的手短了一寸,还没来得及碰到按钮,就被拉回了座位上。
他不死心,又试着站起来。
沈歧扣上了他的安全带。
许昼又把它解开了。
车辆检测到车内的异动,开始闪烁“注意安全”的红灯,滴滴滴地叫了起来。司机轻轻“嘶”了一声,看了眼车内监控。
这样下去似乎不是办法。
沈歧想了想,干脆解开了自己安全带,伸手将他朝这边拉了过来,再用安全带把两个人扣在了一起。
警报系统安静了。
许昼:“…………”
这也行?
他几乎是被对方揽在了怀里,双手朝着车头方向,没有办法再去碰安全带了。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许昼很不适应,又莫名地有些难堪。他被迫枕在了对方的颈侧,皮肤相贴时,感觉到沈歧的体温和他本人一样,冷冰冰的。
……他该不会真是什么冷血动物吧。许昼没来由地想着。
正当他思考要不要就着这个动作,牺牲下面子,直接用头撞对方几下时,动作忽地一停。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比刚刚以为沈歧是“高智商犯罪分子”时还要害怕。
——自己这么趴在他身上,头紧紧地靠在他的颈侧、他的动脉处。
却没有感受到他的心跳。
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