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他听什么?”清川辰眨眨眼睛。
“你的死亡。”琴酒扯起嘴角,在耳麦对面传出更多嘈杂声音前,将接听音量调到零,“——他只要听着就够了。”
“你对杀我可真是执着啊。”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琴酒眯起危险的绿瞳,冷意弥漫出来,“你的欺骗和背叛……直接给你一枪,也是便宜你了。”嗓音低哑。
“哎?九九还想过对我更残忍的做法吗?”
“闭嘴。不要用这个称呼。”对方抬枪的手向前抵住眉心。
“哈哈,生气了吗?”清川辰往后退了退,“不然别杀我了吧,大哥。”
“哼……死亡也是一种归途,这不是你说的么?”琴酒抬起枪,却没急着扣下扳机,他淡淡说着。
“哎?”清川辰神情微愣,看起来回忆了一瞬,“……你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这是当初树林实战演戏,在山洞中他们夜晚谈话的最后一句。当初清川辰和他讲了半夜小王子的故事。
看样子面前的银发男人记得很多东西,甚至有不提起来、清川辰都回想不起的细节。
“真难得,你竟然给这些算是废话的东西,留了个记忆的位置。”清川辰略带感慨的回道。
“……”琴酒沉默片刻,墨绿眼眸垂下,没有回答。
“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清川辰抬起松石绿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如果换一个立场。”
“毫无意义的假设。”对方嗤笑。
清川辰勾勾唇角,口头却突然拐了个话题:“——刚刚的话,你说的对。”
“?”
清川忽地侧身避开对准眉心的枪口,揣进衣兜的手飞速掏出、瞄准对方腿部什么打了一枪,强烈的麻意从下而上飞速蔓延,一瞬间让琴酒不由得松开了握枪的手!
伯/莱/塔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闷声。
清川辰端着小型电击/枪,滚到一侧爬起来。趁着这短暂空隙给真正的手/枪换上弹/药。
“——对敌人心软,是会后悔的。”清川辰喘着气,笑道,“你不应该和我聊那么久的天,让我有机会把口袋里的电击/枪准备好。”
“向你学习,我也在衣兜中装了备用武器。”清川辰半跪在地上,用手/枪对准面前的银发男人,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只是没想到,对方被电击/枪击中后还能稳稳站住。
好在让他的伯/莱/塔脱手了,暂时。
“……”琴酒眯起眼睛,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他睥睨着半跪在地上举枪的清川辰。
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武器。清川辰慢慢呼气。刚刚被麻醉针击中的小腿还没有力气,所以他也根本站不起来。
现在的局势,更像是僵局。
两人都沉默地看着对方,风呼啸而过。
打破寂静的是一串急促的嗒嗒脚步声,清川辰分出一缕余光,瞥向楼梯的位置。
“清川!”
扎着高马尾的银发青年跃上楼梯,在看到清川辰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飞速上前站到清川辰身边,手中的枪/支瞄准对面的琴酒。
“投降吧。”黑泽阵沉声说道,“组织总部已经被摧毁了,boss也被逮捕。你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都搞定了吗?”清川辰侧脸问道。
“是的。等会景光还有降谷、赤井他们,也都会过来的。”黑泽阵勾勾唇角,“别担心。”他分出一个胳膊,弯腰搀扶起清川辰。
“……”对面的琴酒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处于劣势一方的姿态。
“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黑泽阵墨绿色的眼睛盯着对面的人,“你们的组织曾经做过的所有恶事,都会迎来法律的惩戒。”
“法律?”琴酒冷笑一声,带着几丝不屑的意味。
“瞧不起吗?可是你也要被你所瞧不起的东西判决。”黑泽阵目光凝聚成坚定的光彩。
“……并不。”依然是强大自信的气势,琴酒的脸上写满骄傲和嘲讽,在两人警惕的目光中,银发男人动了——他慢慢往后倒退着走了几步,移动到高台的边缘。
席卷的风呼呼扬起他的黑色风衣,将背景铺成凝重无序的暗色。
“……你要跳下去吗?”清川辰声音很低,他尝试站稳身子,小腿多少恢复了力气。他与对面的银发男人遥遥对视。
琴酒依旧稳稳立在原地,嘴角扯起一个不明的笑容:“……过来,六十六。我送你个东西。”嗓音低哑。
“?”清川辰微微一怔。
黑泽阵皱起眉头:“你又想搞什么?!”
“与你无关。”琴酒轻瞥他一眼。
“……”清川辰沉默下去,他看着对面的人,“你要给我什么?”
“你会想要的。”琴酒轻笑。
清川辰停顿几秒,最终还是向前迈步。
黑泽阵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干嘛!?你要真的过去吗——”眼里带着几丝愤怒,“清川辰!你给我清醒点!”
“别担心。”清川辰笑笑,“而且……你还在我身后呢。”松石绿的眼眸中是对幼驯染的信任,“——我就不会有事。”
“……”黑泽阵紧握的手松了松,“我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的保护。”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清川辰侧头,“说好一起走,就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相信我……这次不会再骗你了。”
“……”黑泽阵银色的碎发在眼前轻轻晃动,他咬住下唇。清川辰将胳膊从对方的手中抽离,黑泽没再阻拦。
清川辰握紧手中的枪,步履缓慢又坚定,一步步移动到黑色风衣男人的前方。
在几步之遥的距离,他停住:“你可以给我了。”清川辰看着眼前的人。
“……再走近一点。”琴酒微微露出尖锐的犬齿,他浑身上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了。”清川辰抿直嘴角。
——再往前走,就脱离安全距离的范畴了。
“害怕吗,六十六。”琴酒墨绿的眼眸眯起,“当年训练的时候,你可总是主动凑上前。”用半嘲讽的语气道。
“……”清川辰顿了顿,“那是当初。”
“哼……觉得我像你的朋友,所以特别释放的善意吗?”琴酒视线越过清川辰,瞥了眼背后警惕站在原地的黑泽阵。
“不是。”清川辰即刻回答,他摇头,关于这一点非常坚定的拒绝,“虽然你们长得一样,但是我从来都知道,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那就是对你的善意。”清川辰眨眨眼,“你也是我的朋友,世界上独一无二。”
“……”
“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清川辰停顿一秒,“……或许就终究要站在对立的立场。”
高台的凉风驱散夏日炎热,带来清爽的感觉,银发男人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天空。清川辰和他对视,阳光斜照在两人中间,在地面划上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但无论怎样……我们都会记住曾经的故事。”清川辰主动向前伸出手,跨过地上的光影线,“——感谢陪伴,九-九。”他弯弯松石绿的眼睛。
琴酒深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他垂下眼睑,揣在衣兜中的手最终也缓缓伸出——
跨越地上的明暗分界线,跨越十几年的光阴,跨越那些背叛或者信任、猜疑与温情,两双不再是少年的手终于握在一起。
清川辰感受到手心中多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微微一愣,反转过后看见一个黑色的方形u盘。
“……!”他震惊抬眼看向琴酒,“这是那个——”
“……”琴酒露出讥讽的笑容,“组织也要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他是个记仇的人,组织在他头上的安排和算计,当然也要全部奉还。
在清川辰回过神来之前,琴酒冷不丁开口:“……这栋楼里有早就埋好的炸/弹。”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
“!!”清川辰猛地抬头。
“在爆/炸前,”琴酒轻哼,“……像老鼠一样逃窜,或者找到它吧。”
银发男人昂首,带着肆意强大的神情,阳光照在他的背后,面前投射下长长的黑色阴影。
“……没-有-人可以逮捕我。”琴酒从喉间挤出低哑的声音,扬起恣意的唇角,“即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