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被人替换了？
这小姑娘的用词让肖越宁心中一突，联想到某种可能，他莫名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宁越：“替换是什么意思？有脏东……有人假扮你哥哥吗？”
用户852435：“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我哥哥自从半个月前参加完那个女人的直播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虽然他的外表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对我和我父母的态度也依旧如初，可是……我却总感觉，这个人不是我哥哥，他是别人假扮的！”
肖越宁听得稀里糊涂地，问：“你怎么就感觉他不是你哥哥了？你不是说他样貌没有变，而且对你和家人的态度也和以前一样吗？”
用户852435：“是这样啊。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可是，两星期前的一件事，却让我明白他根本不是我哥哥！”
宁越：“什么事？”
用户852435：“两星期前，我们学校月考，我拿了班里的第一名，我爸奖励了我三千块钱。我哥平日里花钱特别大手大脚，但我父母为了锻炼他，从来不多给他零花钱，甚至有时候还会找由头扣他的钱！他喜欢玩游戏，还特别喜欢在游戏里买装备，可他又总是没钱，所以经常会来抢我的！如果平时他看到我有这么多钱，肯定会过来找我要……可是这次，我一连防备了他好几天，他居然一直没有要来抢的意思！”
说到这里，用户852435的情绪明显又激动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你看他都不抢我钱了，那这还能是我哥哥吗？”
肖越宁看她叙述完之后，无语地说：“就因为他没有抢你那三千块钱，所以你就怀疑他不是你哥哥？”
用户852435：“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这个只是我最先发现他不是我哥哥的诱因，后来我还非常仔细地观察了他很久，然后发现了他许多别的问题！”
越宁：“什么问题？”
用户852435：“我哥以前从来不吃榴莲，说这东西特别恶心，吃它像吃shi一样。可是前些日子我妈买了榴莲回来之后，他却半点没有排斥，吃了好大一块。除了吃东西的口味变了之后，还有习惯，我哥以前洗澡的时候，特别喜欢一边洗一边大声的唱歌。但自从他直播回来之后，就一次也没有唱过了……”
用户852435：“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除了这些改变之外，还有他看人的眼神也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现在一直待在我家里的这个人……他看人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非常可怕。他看我和爸妈的视线让我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的家人，甚至不是在看一群活人……而是，死物。是的，他看我们的视线让我觉得我们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没有生命的死物，特别可怕……”
肖越宁渐渐从这姑娘的话里听出了一些苗头，这个年纪估计不大的小姑娘，正是通过她“哥哥”这一系列的改变，所以才怀疑她哥哥其实已经死了，而现在这个和她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不过是披着她哥哥外皮的鬼怪？
难道这就是他让王一舟帮忙查失踪人口，却什么也查不到的原因？
因为在这些人的家人眼中，他们的亲人仍旧“存在”。
和电脑另一头这个小姑娘一样敏锐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人在面对家里人某些轻微的改变时，只会以为是随着对方慢慢长大而性格有所改变，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甚至可能还有一些人因为缺少对家人的关心，从始至终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些细微的变化，更加不会发现自己家里人的不对劲。
难怪小娜儿行事这么高调。
电脑那头的女孩在向肖越宁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怀疑之后，总结道：“所以，我才会怀疑其实我家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哥。我猜我哥可能是被绑架了，那些人怕我们报警，故意找了个跟我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假冒他！那个小娜儿说不定跟恐怖组织有关系，他们抓我哥估计是要做什么可怕的人体实验，说不定我哥现在已经被他们偷运出境了！我就是猜到这个，才会跑到小娜儿微博底下去骂她，叫她把我哥还回来。这样，恐怖组织的人有所顾及，怕我家把事情闹大，指不定会把我哥放回来。”
肖越宁：“……”
他心想，如果真有什么恐怖组织，你现在这么闹，那不止你哥，指不定现在你全家都已经被抓去做人体实验了。
肖越宁因为怕吓到这女孩，也不敢把自己的怀疑直接跟她说，而是问：“你家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怀疑过你家里的那个不是你哥吗？”
用户852435：“没有。我之前把我的怀疑跟我爸妈说了之后，他们还笑我是电视剧看多了。”
肖越宁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看一看这个女孩的哥哥，确定他现在的情况，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被鬼怪附身。
小娜儿可以掌控鬼怪，依照她这个能力来看，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宁越：“我可以见见你哥哥吗？没亲眼看过，我也不能确定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电脑另一头的人过了好久才回复：“你说你能帮我，是真的吗？你能帮我把我哥找回来吗？”
“没亲眼看过，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回来。”顿了顿，为了增强对方对他的信心，肖越宁又加了一句，“我在市刑侦局有熟人，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找他们帮忙。”
电脑另一头的小姑娘一听肖越宁居然在警局都有人，连忙回复道：“好的好的，那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吧！我带你去见我哥哥。”
这女孩家也是a市的，两人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肖越宁就下了线。
约好的时间和地点，都是那个怀疑哥哥被人顶替的女孩定的，是市里一个购物中心位于一楼的星巴克咖啡厅。
这个购物中心位于a市最高档繁荣的地段，购物中心里面更是布满了国内外各种中高档品牌，是a市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原本肖越宁在看到这女孩这么轻易就答应与一个陌生男性见面，警惕心与对陌生人的防范心理很不到家的样子，觉得自己到时候一定要提醒她一下。
但在看到对方随即发来的见面地点之后，他又明白对方年经虽然不大，但也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傻到家。
尤其是当肖越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走进星巴克，并独自一人坐着干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的时候。
坐在他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却突然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道：“你好宁越，我是那个和你约定好见面的人，我叫凌小甜。”
这姑娘居然提前半个小时到场，然后躲在一边偷偷观察了他老半天。
虽然知道自己被人当贼防了，但因为对方是个看着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肖越宁倒也不生气，而是站起身朝对方礼貌地笑了笑，问：“你好，你一个人来的吗？”
女孩摇摇头，朝一个方向一挥手，登时又有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样的人走了过来。
肖越宁甚至看到其中一个长得相当魁梧的男生还背着个长长的背带，他怀疑里面装的是棒球棒或者高尔夫球杆之类的东西。
肖越宁：“……”
看到肖越宁脸上的表情，凌小甜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回头和她那几个同学低声说了几句。
然后肖越宁就看到那几个人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后，就转身默默地走了。
凌小甜转过身来，向肖越宁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第一次和陌生的网友见面，我有些害怕，哈哈哈……”
肖越宁见状，也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挺好的，说明你比较有安全意识。”
凌小甜低头讪讪一笑，没有出声。
肖越宁帮凌小甜点了她喜欢的冷饮，然后就直奔主题。
眼前的女孩看模样家里条件应该挺不错，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但看着应该也不会太便宜。她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绑在脑后，眉眼纯净，长相甜美，在学校里想必也是那种极受欢迎的姑娘。
不过，这第一回碰面，肖越宁注意到的却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黑色阴影。
这黑影看上去非常的奇怪，一直笼罩在凌小甜的左边肩膀上。
刚开始的时候，肖越宁还以为这是沾在她衣服上的污渍，但是随着这女孩做出了一个取下背包的动作，她肩膀上的衣服被背包带子牵动而扯出了褶皱，但位于她左肩上的那块黑色阴影的形状，却半点没有受到她动作的影响，仍旧纹丝不动。
肖越宁不动声色，指着她的左肩假装无意地向女孩问道：“咦？你这边肩膀上沾到了什么东西？”
凌小甜茫然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抬头问：“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啊？”
肖越宁道：“哦，刚刚有个飞虫，你扭头的时候已经飞走了。”
凌小甜闻言，一脸嫌恶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肩膀，像是想把虫子留在自己衣服上的痕迹拍掉一样。
肖越宁注意到，在她的手落到肩膀上的时候，那片黑色阴影毫无阻隔地穿透了她的手背，仍旧可以被肖越宁清晰的看在眼里。
这阴影像是任何东西都无法遮挡的投影一样，可以从物体中直接透出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凌小甜在座位上坐定之后，左右观察了一下，然后向肖越宁低声说道：“我想办法把那个顶替我哥的人带出来了，他现在七楼的游戏厅里，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吧？”
肖越宁点点头，但他现在并不急着去看她哥，他还想从这女孩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你哥为什么会去参加小娜儿的直播？你知道他是从什么途径参与进去的吗？”
凌小甜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张黑色卡片一样的东西，递给了肖越宁：“这是我从我哥那里拿出来的。他是小娜儿的粉丝，经常在她微博下留言，表示想要参与她的直播。后来小娜儿在网上联络到了他，给他寄了这个东西。”
肖越宁接过凌小甜递过来的黑色卡片，这东西被她在包里塞了一回，弄得皱巴巴的。
接过来之后，肖越宁定睛一看，只见卡片漆黑的封皮上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邀请函。
打开后，只见卡片内部同样是黑底红字，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字。
乍一看去，这黑与红的极致对比，让人心里感觉无比的压抑。
“你好，幸运的神选之人！恭喜你被选中参与白熊秀场最火女主播‘小娜儿’的灵异直播！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常人所不能见到的极致恐怖；可以参与众多网友无法参与的灵异游戏；可以与心目中的女神主播一起互动！快来加入吧，只要你够胆量，够勇气，够强大，观众就会为你惊呼！”
这些文字的下面，还写了一个地址，上面写着：请于9月18日晚上八点钟，持该邀请函至甘市桥44号，地下一层，004室。
除此之外，这个张邀请函的最角落位置，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绿豆大小的编号：25.
25？难道小娜儿还给她找来的这些人编了号码？
而且这个女人居然好意思把被她挑中的倒霉鬼，说成是神选之人，究竟是有多大脸啊？
反复地研究着手中的邀请函，肖越宁把上面的地址拍了下来，准备这两天就去这个地方打探一下。
他把邀请函还给了凌小甜：“除了这封邀请函，你哥哥在去直播之前，还有接到对方寄来的别的东西吗？又或者有其他不对劲的也行。”
凌小甜摇摇头，“没有收到别的东西了。我记得那天他非常兴奋，一直跟我念叨这件事。他为了不让我爸妈担心，还骗他们说他是去同学家住了，然后一整晚都没回来……等到他第二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幅怪怪的样子了。”
凌小甜说着，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肖越宁：“你真的相信我说的吗？……我是说，我哥哥的事，我跟我父母，还有我的朋友都说过，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觉得我小说看多了，在故意编故事骗他们……”
这女孩看上去有些不安，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不被家人朋友理解的苦恼，和对那个“假扮”成他哥哥，与他们一家生活在一起的陌生人的恐惧。
她说：“可是，那个人真的不是我哥哥啊……我感觉得到！我说的明明都是真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
肖越宁见她情绪有些糟糕，连忙说道：“不，还是有人相信你的，比如我，我就相信你。”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对你哥的事跟你有不同的看法。我猜你哥大概不是被人顶替，而是被鬼附身。”
凌小甜的表情茫然了两秒，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肖越宁，这个人看上去比她在直播中见过的更帅，但是……为什么这样年纪轻轻长得又帅的小哥哥，却这么封建迷信呢？
想了想，她有些纠结地说：“所、所以，你其实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哥哥被陌生人假扮的事，而是觉得……有鬼？所以你才来的？”
肖越宁点了点头：“没错。”
凌小甜的表情更加纠结了，她有些犹豫地看着肖越宁：“这样啊……说起来，你也好久没有直播了……你这次过来，不会是想来取材，然后把我哥哥的事给直播出去吧？”
肖越宁无语，这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啊？
“当然不是，我是那种人吗？”肖越宁一脸无辜，“其实不瞒你说，我对这种灵异事件稍微懂一些，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敢做灵异直播的。我在网上听你说完你哥哥的情况之后，就猜他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为了进一步确定我的猜测，所以才想要亲眼见一见你哥哥。”
凌小甜坐在肖越宁的对面，低头沉默了好久，就在肖越宁以为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哥哥被鬼附身的说法，打算放弃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又抬起了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试试吧。因为除了你，就连我爸妈都不相信我哥哥有问题，认为他还是原来那个他……”
她说着，情绪有些低落地喃喃自语：“虽然我哥以前真的很讨厌，总是抢我的零花钱，但是……他是我哥哥啊……无论是被人冒名顶替也好，被鬼附身也罢，假如他现在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大概现在，也只有我能帮他了吧……”
肖越宁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哥？”
凌小甜点了点头，背起自己的背包，和肖越宁一起走出咖啡厅，坐电梯去往7楼。
肖越宁在凌小甜的指引下，终于在喧闹的游戏厅里远远看到了她的哥哥——凌文。
在一众大声喧哗不止的年轻人中，只有他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木讷地望着周遭的一切，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果然非常眼熟，是肖越宁曾经在小娜儿微博上看到过的某个面孔之一。
不过，肖越宁记得自己在网上看到这个人的照片时，对方脸上还带着大大的微笑，明显是个个性非常爽朗的人。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呆滞，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在肖越宁仔细地观察着凌文的时候，凌小甜凑到了他的身边，压底了声音说道：“你也看到了吧？刚刚我和他分开的时候，他明明说他要来打游戏……我哥哥以前的确是非常喜欢玩游戏，只要一进游戏厅，不把身上的钱花光他是不会离开的。可是现在你看，他现在明明坐在游戏厅里，但是他打游戏了吗？”
凌小甜注视着凌文的目光冷冷的：“我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只要不用面对我和我爸妈的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露出他真实的本性。但是只要我和我爸妈一在场，他马上就会变成另一幅面孔，装得跟我哥特别像！”
凌小甜说着，直接从两人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向着凌文的方向走了过去：“哥！你怎么不玩游戏啊？”
肖越宁仍旧站在原地观察，他注意到，在凌小甜的身影出现在凌文面前的那一刻，凌文原本木讷的表情果然像凌小甜说的那样，很快起了变化。
他从自己坐着的地方站起来，向凌小甜露出一个略显不耐烦的表情：“你管我啊？你刚刚不是说你去见朋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肖越宁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凌文的脸上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凌文的表情上察觉出了一丝奇异的违和感。
刚开始他还找不出问题在哪里，但仔细地观察过后，他才发现凌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漆黑的眼底仿佛一滩死水，毫无感情的波动。
也正因为眼中缺少相应的情感，他原本生动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怪异又僵硬，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举一动都是按照预先设定好套路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