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发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娘娘趁机而动,尖叫着向他们飞扑而来。
程未晚背对着那些女鬼,站在孟先觉的对面,娘娘伸出尖锐的爪子,向程未晚的后颈狠狠抓去。
孟先觉脸色顿时冷下来,他嘴角下压,伸出手猛地拉住程未晚的手腕,程未晚猝不及防,他眉头紧锁:“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孟先觉一步迈到他身前,单手轻压住了他的眼,压低声音道:“别出声。”
刹那间,程未晚只感觉到身体倏然一重。
耳边传来一道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尖啸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声调极高,响起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压抑而寂静。
程未晚的眼睛被孟先觉的手虚虚盖着,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重,渐渐下压,仿佛要坠得骨肉分离。
倏然,程未晚只感觉到了自身后涌起自己难以抵抗的鬼气。
那鬼气无孔不入,以他们二人为中心,高卷涌起,逐渐膨胀,扩大,形成了一个无人可以闯入的领域场。
这鬼气强大、浑厚,拥有令万物臣服的力量。
程未晚有些不舒服,稍微动了动身体,孟先觉一瞬有些紧张,他收紧手臂,道:“我无意隐瞒你,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话毕,鬼气忽然爆炸,裹挟着能够侵略一切的力量,在高空之上形成数层繁复阵法,层层下压,那重逾千斤的力量无视一切阻碍,悍然下压,直将一众女鬼压得臣服下跪,就算有些女鬼极力反抗,那阵法压弯她们的腿骨,碾碎她们的身躯,就算将她们楔进地里,也要让她们动弹不得。
程未晚偷偷抬头,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孟先觉。
此刻的孟先觉,与他印象中的并不相同。
孟先觉面色苍白如纸,双耳,鼻、口之中竟溢出血来。
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冷静而沉默的。让人毫不怀疑他拥有摆平一切的力量。
无边鬼气仍在蔓延,众鬼哭嚎喊叫,娘娘身披的黑袍也被那鬼气腐蚀得破烂不平,险些就要露出来其中包裹的身体了。
世界白茫茫的一片,这里变成了孟先觉的主场。
凌肆夭突然出声,打断了程未晚的思绪:“晚晚,孟先觉他真的不行了。”
程未晚闻言,抬头去看,他比孟先觉稍矮一些,被孟先觉揽在怀里,还需仰头看他。
程未晚抬手,干脆利落地拨开了孟先觉捂住他眼睛的手。
可是孟先觉没有反抗,手臂没有用上什么力气,程未晚拨动他的手臂时很轻易地就挣脱,但孟先觉站在原地,手垂落的时候,还无力地晃了几下。
让人无端觉得,孟先觉快要站不住。
孟先觉声在他耳畔轻声道:“去吧。”
“这里交给我吧。”
孟先觉的话语炸响在他的耳边,但程未晚看到的却是,一只尖利的爪子,刺破空气,带着阴森森的鬼气和死气,直向他们冲来。
程未晚闭上眼,深呼吸,乍然抬手,调动全身灵力集中到了左手之上,狠狠掐住了那一只刺来的利爪。
“交给你,交给你去送死?”
程未晚微偏着头,目光集中在了孟先觉的身上:“你还是看看你自己脸上糊的血吧,擦干净了再和我说话。”
他不是弱者,不需要孟先觉的保护。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转回头去,红衣的人似乎快要融进那昏黄发暗的烛光之中,一头银发像是漫天飘落的雪。
孟先觉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
他已经不明白是哪里在痛了,血肉仿佛被揉到一起,又被人摊开再继续揉捏,他痛得快要分不清是哪里在痛,但他撑住那一口气,站在原地,只有在看着程未晚的时候,他才能觉得自己的疼痛得到了一些缓解。
程未晚悄悄向后偏头,看僵硬站在原地的孟先觉,勉强从与娘娘的酣战之中分出一缕神来,问凌肆夭:“孟先觉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以前并不是这样……”
凌肆夭似乎在调着什么按钮和数值,边忙边道:“他身上好像有个咒印,我还没分析出来是什么作用,他承受这个咒印耗费了他将近一半的精力,而另一半是调出海上明月楼,现在孟先觉站在那,和个空壳没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