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笼罩在他心头的阴森恐惧感渐渐消失,他怔愣的时刻,孟先觉恰好为他包扎完毕,也抬起头,他们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在半空交汇,室内静谧,程未晚霎时又忘记呼吸,视线游鱼般匆忙划开,张着嘴呼吸,在孟先觉沉默的注视之下,他终于开口:“我本想掌灯。”
孟先觉单膝跪在地上,正好与跌倒在地上的程未晚平视。
“晚晚,我刚才在隔壁的灵室,你唤我一声,我就可以听见的,有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依靠一下我。”
程未晚没有懂他的意思,只感受着手掌的刺痛,腿动了动,想站起身,但孟先觉忽然拉住他,不让他走。
孟先觉眼中跳跃着微光:“晚晚,我不知你最初和凌肆夭的相处模式是如何的,但现在他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可以,试着依靠一下我。
“我能不能……带你面对,你的恐惧。”
程未晚稍有诧异,他琉璃宝石一样的红色瞳孔之中刹那落入橘色的暖光,他淡声道:“凌肆夭他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孟先觉一闪而逝的失落,他终究狠不下这个心,又含在嗓子里嘟囔了一句:“不过……多谢了。”
孟先觉嘴角瞬间绽开轻笑:“晚晚,现在天色黑了,吃些东西,休息吧。”
程未晚看着孟先觉那个挂在唇边轻巧的笑意,脑袋里晕乎乎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一个圈套,一个故意诱导他心软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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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的烛火是点燃的,程未晚和衣躺下,还未睡着,门被拉开,他转头看见孟先觉极自然地走了进来,看起来就像要散开毯子,也躺下来的样子。
程未晚瞬间支起身子,茫然地眨眼:“你怎么也进来了?”
孟先觉停下手中动作,道:“晚晚,这艘灵船,只有这一个房间。”
言外之意,就是他只能在这个屋子里面睡。
他的话间好似还夹带着几分委屈,这竟让程未晚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过分……
我又不知道灵船上只有这一个房间,好像是我在赶你走不让你睡觉一样,话说清楚不就完了你委屈个屁啊?
程未晚深吸一口气,用小毯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躺回去了。
还气哄哄地踹了一下被子。
孟先觉忍笑,静静地将毯子在程未晚身边铺开,躺下之后,轻声地唤:“晚晚?”
没动静。
程未晚不想理他。
他又喊。
程未晚那边瞬间有了动静,程未晚将小毯子在自己脑袋上转了一圈,企图隔绝一切噪音。
孟先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忽觉心满意足。
过不多时,程未晚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孟先觉探头望去,发现程未晚已经睡熟了。
许是他觉得蒙着毯子睡实在闷热,无意识间就拨开了盖在脸上的毯子,一头银发凌乱地铺在身下,睫羽浓密漂亮,整个人的五官都生得异常精致,放眼整个天麓,在孟先觉眼中,无人能与程未晚相比。
孟先觉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在程未晚小巧圆润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他敛眸,熄灭了烛火。
原本静谧温暖的小屋之内一瞬间暗了下来。
孟先觉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亮,他牢牢盯住程未晚。
仅过片刻,程未晚像是感受到了黑暗的降临,他在睡梦中也开始不安,极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仿佛这样,就能见不到压迫人的黑暗一样。
孟先觉坐起身,轻唤:“晚晚。”
他知道程未晚的恐惧在哪里,他只是想让程未晚知晓,黑暗中不是只有孤独存在,还有很多他不曾见到,也从未想到的东西。
那东西的美好,值得他探险。
再不济,他也想让程未晚知道,一切都有他陪着。
但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程未晚像只熟睡的小兽一样,感受到身后的热源存在,他瑟缩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在睡梦中一点一点向热源移动。
在感受到身后热源没有任何动作之后,他又得寸进尺一样地伸出手和脚,像个小考拉一样牢牢缠住了孟先觉。
月光薄纱一样从窗口涌入,正巧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
孟先觉低笑,纵容他的一切。
心头一热,还分出神,微微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程未晚的发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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