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无法接受。
如今剧情已经非常混乱,但竟然乱中有序,各种时间线的安排还是按照原著的发展的。
可是……
原著之中,从孟先觉到达绝情崖之后,明明至少还有三年,才会发生飞云宗事变。
他本以为,他和孟先觉还有至少三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他本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程未晚焦躁地啃着指甲,没注意到自己的眼圈已经红了。
孟先觉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拿程未晚没有办法,他眉眼温和,半蹲到程未晚面前,小心地将程未晚的手拉过来,握在手中:“晚晚,你在担心什么?”
程未晚抬眼看他:“孟先觉,你为什么不论什么事都不肯和我说?若不是我消息灵通一些,你是不是就打算让我一直做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笼中鸟,躲在你给我造的笼子里生活?”
程未晚有些激动,他攥紧拳头:“飞云宗的事,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弟子?”
孟先觉微顿。
“你若不杀了那些人,飞云宗的宗主就不会……”
说到一半,程未晚发现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就算孟先觉不杀这些弟子,不灭飞云宗满门,不是飞云宗的宗主,也会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人想玄微求助,玄微也会以另外一个理由围剿绝情崖,将孟先觉彻底抹杀。
不管剧情如何发展,孟先觉都是会死的。
这是他的宿命。
程未晚要说的话戛然而止,他像小动物寻找到依赖一样,钻进孟先觉怀里,抱紧了他,喃喃道:“孟先觉,我怕你死。”
话音落下,他仿佛觉得并不安全似的,拥着孟先觉的手臂还收紧了一些。
孟先觉低着眉轻笑,他还给程未晚一个拥抱,道:“晚晚,我不会轻易死掉。”
程未晚一怔,他闷在孟先觉怀里,声音闷闷的,人也是闷闷的:“你拿飞云宗的百名弟子当作肥料,若飞云宗宗主找上门来,你该如何?”
他知道孟先觉这样做是错误的,是残暴又嗜血的,可程未晚终究说不出“你不应该”这四个字。
他也知道,如果孟先觉不这样做,死的就是他们。
孟先觉将他的额发拨到脑后,柔声道:“我并不打算对飞云宗出手,那百名弟子命丧于此是形势所迫,可若是再让更多无辜的性命牵扯进来,就是错上加错,我没有必要和整个飞云宗过不去。”
程未晚见他能够自己想通,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卸了力,靠在孟先觉怀里,压低嗓音道:“孟先觉,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记得和我说一声。”
孟先觉以轻轻抚摸程未晚的头顶为回应,却没有正面回答。
程未晚的心情变换起伏很大,孟先觉的怀抱又过分温暖,没过多久,程未晚就在孟先觉怀里安稳睡去。
孟先觉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回床上,还替他掖好被子,不忘在床头为程未晚留一根燃着的长明烛。
他没有时间休息。
孟先觉迅速赶往书房,唤来乌重,向乌重询问这不到一个时辰之内飞云宗那边的情况。
乌重将飞云宗宗主去找过一趟玄微的事情如实告知。
孟先觉似乎很满意,他嘴角微抬:“他现在到哪里了?”
乌重:“已经到清月湖附近。”
孟先觉淡然道:“如此正好,沉湖吧。”
乌重愕然抬首:“主上不是已经答应了程前辈,不对飞云宗出手?”
听到“程前辈”这三个字,孟先觉眼中短暂地出现片刻柔软,但很快,这点温柔也转瞬即逝:“不对飞云宗出手,只对飞云宗宗主出手,至于门派里的那些弟子,他们算得上无辜,留一命吧。”
乌重仍旧迟疑:“那是否要告知程前辈?”
“不必,”孟先觉这次回答得很快,“他没有参与到鬼宗之中,不要牵扯上他。”
赤金兽本就因身份特殊而遭天麓众人觊觎,那满身的赤金血更是非同小可,若是再与鬼宗同流合污,他担心一个满负骂名的残破鬼宗,保不住程未晚。
若程未晚能与鬼宗撇清关系,还能有一线生机。
孟先觉焦虑地以手指点着桌面。
什么肮脏骂名,什么污血满身,都由他来接,他的晚晚,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能够顺利回家,他就别无所求。
他本来想让程未晚一直陪着他。
可这片土地污浊肮脏,不适合他的晚晚。
他要送晚晚回家。
乌重有些看不懂孟先觉眼中的那些复杂情绪,神情一滞,领命告退。
当夜,飞云宗宗主疲劳赶路,不慎灵力耗尽,法器失灵,正巧掉入清月湖底,被冰寒刺骨的湖水冰封,当场丧命。
飞云宗那些弟子六神无主,一夜之间,该遣散的遣散,该守孝的守孝,一个剑宗门派,就这样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