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搓着抹布:“要弄到很晚吗?”
“不会,”陈正业拘谨地碰了碰她的脸,“一会儿就回来。”
陈正业和她之间鲜少有夫妻生活之外的亲昵举动,陈正业的木讷和沉默让他好似一块不开化的石头,偶然的小动作总让宋娴觉得不好意思,又觉着自己也是过了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好意思,有些羞人。
宋娴抿着嘴角拍了拍丈夫的手:“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陈正业点着头出门,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里,抽了根烟。
他没有着急离开,手机里也并没有客户的工作——陈正业点开一个电话号码,那是苏青的电话号码,他给苏青发了个短信。
冬天天黑得早,陈同和苏青的晚饭叫的是外卖,很奢侈的、同哥叫了那家价格一点也不“家常”的“小马家常菜”,一百二一盘的青菜让陈同肉痛,可他只想苏青能快一点好起来。
吃过晚饭,苏青看这守财奴小脸皱巴巴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心里觉得好笑。
苏青看陈同烧水去了,偷偷拿着他的手机解锁,偷偷往里发了好几个红包。
不然就陈同那犟牛一样的直脾气,苏青不替他领,他就会死要面子的不领,一边不领红包,另一边又要偷偷肉痛,怪可爱的。
热茶腾腾冒着又酥又暖的水汽,陈同把宋娴不让他在苏青这里过夜的事情和苏青讲了,却不甚在意,仰躺在沙发上,脚搭在墙面:“反正我不听她的,我也没有答应。”
陈同往苏青那边蹭:“哥,和你睡觉我才安心,不然都睡不好。”
苏青摸着他的头发:“我是安眠药吗?”
“你比安眠药有用多了,”陈同在打手机游戏,一边笑道,“越说越感觉你变成了工具人,怎么回事?”
苏青笑笑没说话,陈同游戏黑洞天天给对面送分,一局完了觉得玩游戏没意思,便坐起来要凑过去吻他,苏青无奈把他拦住,鼻音还有些重:“我感冒了,小心传染给你。”
“才不会,”陈同笑说,“我身体好得很,哪像你,这么虚。”
苏青斜他一眼:“我体虚?”
陈同往他腰上摸了摸,又害羞又大胆地嘻笑说:“肾不虚。”
苏青哼着笑,陈同非要凑过去吻他,捧着苏青的脸还不让他动。
苏青病着呢,没什么力气,推不动陈同,只能任其放肆。
亲吻的时候因为感冒鼻塞不能呼吸,窒息和忍耐的感觉让苏青有些难受,推了陈同好几次,可陈同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黏着他不放。
同哥笑得好看,也难得这么黏人,因为他感觉他和苏青之间已经成了“过一天是一天”“每天都是最后一天”,和陈正业的谈话日期就是他们恋爱终止的deadline。陈同现在舍不得和苏青分开片刻,恨不能生成连体婴儿,连心脏都共用一个,好想心灵相通,找到灵魂契合,然后在记忆里永垂不朽。
正亲着呢,苏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下,不等陈同回头来看,苏青先看过了短信内容,摁住了陈同的脑袋瓜。
陈同:“怎么了?”
“……”苏青顿了顿,“我叔叔找我,就在楼下。”
“啊?”陈同怕了,“他不会要上楼来吧,等下我再露馅,我可真的要受不了了!”
陈同抱住苏青的腰,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不上来……”苏青说,“我下去找他,他就从小区门口经过而已,我去他车上坐一会,和他聊聊天,一会儿就上来。”
陈同没太明白:“你下去找他说?外面冷,又感冒了怎么办?”
苏青已经起身开始套羽绒服外套了,宽松的版型显脸小,陈同又找了围巾和帽子,把他一圈圈缠起来,严严实实捂住他的脑袋。
苏青觉得好笑,老实地接受同哥的“打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苏青实在没忍住道:“我就下去一会儿,你去泡个澡,困了先去睡觉。”
陈同不乐意地说:“别,我等你,接的寒假作业代写还没搞定完呢,我今天要加班!”
两个人幼稚又亲昵地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苏青下楼,楼下不是林烝和桑野的车。
停车场里陈正业灭了手里的烟,招呼苏青上车,关上了车门。
苏青背脊挺直,说了声“叔叔好”。
陈正业看着他神情复杂,摇上了隔音防窥视的车窗,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这事宋娴不知道,陈同也不知道。
苏青上楼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但在电梯里就把自己收拾好,进门对着陈同,还是温和包容的笑。
陈正业回去的时候在西点蛋糕店门口停了一会儿,到家敲了敲女儿的房门,恬恬打开一条门缝,眼睛清亮地从里面看着他,
陈正业把小蛋糕和马卡龙放进女孩手心里,没有多话。
恬恬腼腆地甜甜一笑,说:“谢谢爸爸。”
继女早在他和宋娴结婚的时候就认可了他的身份,相比她那个酗酒打人的亲生父亲来说,陈正业实在好了太多太多。
陈正业对女儿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要是陈同也能这样甜甜地叫他一声,就好了。
可惜不太可能。
儿子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的一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