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二奶奶请自便。”
“琏二嫂子请自便。”
“李公公请用茶,不敢动问公公,我们娘娘在宫里可好?”
“你们尽管放心,你们娘娘有我们夏公公关心照料,自然会一切无忧,不过这次夏公公命洒家来是因为夏公公新买的房中缺了许多家什,夏公公看了许久,还差一千两银钱,想同贵府暂借一借,不知贵府可否方便周转一二?”
“这——公公且请安坐,待我去去就来。”
“烦请宝二奶奶快一点,洒家差事在身,耽搁不起。”
“是,李公公请安坐,我很快就来。”
出来后,薛宝钗便命莺儿去账房上支一千两银子。
莺儿不敢耽搁,马上带着两个婆子就去了账房。
“姑娘,账房里张财管事说现在账房账上没有银钱。”
“没有?怎么会没有银钱?府里大家不开伙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张财说:府里日常开销是府里各个管事按先前惯例先预领一部分银钱,不够的年底会总儿的补上。不巧得很,昨天府里各个管事想着快端午节了,到时怕账房繁忙,所以他们把这个月的开销和端午节的开销全领了,所以如今账上只有不足一千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你没有说宫里的公公等着取钱吗?”
“奴婢说了,张管家说,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琏二奶奶先垫付了,然后等账上有银钱了再关过去。”
薛宝钗听说沉吟片刻,命莺儿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一千两银票。
李公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悻悻然地从莺儿手里接过银票,看着银票上的数额,心里有些鄙夷了:“这个宝二奶奶真正不懂事,洒家这趟差白跑了。”
打发走李太监,薛宝钗松了口气,她想着这些事应该让王夫人知道,便在给贾母请安时,把这些事说了。
“凤丫头,以往宫里来人不都是你接待的吗?怎么现在躲起懒来了?”
“老太太、太太,原来这些人都是孙媳接待的,只是这次不巧宝妹妹也在,我又偏偏内急,只离开了一会儿,宝妹妹就把事情办了。宝妹妹放心好了,等账房里一有钱,我让他们立即把宝妹妹的亏空补上,我们府里还没有动用媳妇嫁妆的先例,决不叫宝妹妹吃亏就是。”
“很该如此,宝丫头不要同她客气,你琏二嫂子这句话说得对,我们家虽说是二等人家,却没有用媳妇嫁妆的道理。”
“那好,老太太既然发话了,凤丫头我就要天天和你要债了。”
听了这些话,王熙凤心里是很不高兴,心说:我常常垫付自己的嫁妆,你们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现在宝丫头不过垫了一次,你们就这样,再说了,娘娘是她的亲大姑,就是用了又如何呢?‘凤丫头’‘凤丫头’也是你喊的?一点尊重兄长的礼貌都不懂。
心里虽然如此想,王熙凤面上却一点不露:“好,好,老太太、太太都说了,宝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天天要,还天天要,不怕人说你是‘讨债鬼’。”
一行人说说笑笑,薛宝钗也不会当真地天天去讨要,王熙凤却似乎真正把这件事‘忘了’,宝钗偶尔提起,王熙凤就恍然大悟道:“哎呀,宝妹妹,你怎么不早一点来,这个银两我刚刚把它支出去了。”她又骂平儿,“你这个死丫头,平时不相干的事到是记得一清二楚,现在这么重要的事你到忘了,知道的说你是不小心,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们主子呢。”
平儿听说,忙走到薛宝钗面前:“宝二奶奶见谅,我们奶奶前几天还念叨着这事,要我千万记好,可偏偏这两天事太多,这里奴婢给宝二奶奶赔礼了,请宝二奶奶看在我们二奶奶的面子上,饶恕奴婢一回,奴婢再不敢了。”
在这一对唱念俱佳的主仆面前,薛宝钗尽管知道真相,心里很不高兴,但又能说什么呢?她有心去贾母王夫人那里告状,但王熙凤早就让人把自己为了宫里太监当首饰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贾母王夫人也就不好太苛责王熙凤了。
薛宝钗就这么开始了她在贾家的‘宝二奶奶’生活。不过薛宝钗可不是贾迎春,她才不甘被人如此欺负耍弄呢,她正在酝酿着如何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