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于贺在向水溶禀报:“皇上,微臣已找到了皇后娘娘的弟弟林愉了,他在南边寻亲未果后,想着达官贵人都在京城,便搭上一膄货船上京了。八岁那年,因饥寒难耐,在京郊的一个破庙里与一只狗争抢食物,遭到了许多野狗的围攻,被到破庙躲雨的一个朱姓厨子所救。这个朱厨子看他可怜,正好他自己又没有了儿子,便起了心把他带回了家。
这朱厨子是在怀柔的一个书院里做厨子,他们家原是河南的,家乡发大水逃难到这里,儿子在那场大水中不幸遇难,儿媳妇便改嫁了,只留下老妻和一个三岁的小孙女。亏得他有一手做饭的手艺,被人推荐到了这书院做了厨子,一时到也安居乐业。”
“我那妻弟到了他们家以后呢?”
“林公子到了他们家后,朱厨子原是要认他做义子的,但朱大娘不愿意,说怕以后他们的小孙女受他欺负。刚好书院的厨房里那个烧火的小厮回家了,林公子就做了烧火的小厮。”
“林公子虽然做了烧火的小厮,但他并没有卖身。他小小年纪,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烧水、然后淘米做早饭,每天忙碌不停。就这样,他还记得他是官宦人家的后代,不能坠了祖宗的名声。尽管他不知道他姓什么,他的祖宗是谁。但他还是利用自己在书院的便利,只要有一点点空闲就悄悄地蹲在书院学堂的窗下,偷偷地跟着书院的先生学习。”
“好孩子,不亏是林公的后代。”
“他是个有心的,那些书院学生写坏的字纸,写秃的笔,都被他如珍宝的拾了去,后来被书院的先生发现了。不过那个书院的山长是个厚道人,他严令禁止书院里的先生和学生干涉和嘲笑这个好学的孩子,有些好心的先生和学生偶尔也会教他一些识字之类的,给他一些自己以前抄的启蒙读物。就这样他认认真真地学着,到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读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启蒙读物,现在他的水平除了字还有所欠缺,中一个秀才完全是可以的。”
“那他真不简单,一定很辛苦吧。”
“是的,他没有钱买纸、笔、墨,更没有钱买书,只能捡其他学生不要的废纸、扔掉的秃笔,每天晚上等人家要睡觉了,向人家讨要人家剩余的墨汁,其中的艰辛真是一言难尽。”
“那他现在如何?”
“皇上,真是一言难尽,如今国舅爷已经长大,他继承了国丈大人林公的容貌,虽是一身粗布衣衫短打扮,但却给人一种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感觉,要不是他的身世,也许他会是当地最佳的女婿人选,就连书院的山长也一度想招他做孙女婿。”
“我想那山长的夫人一定不会答应的。”
“皇上英明,正是如此。说来这个山长还与陛下有些亲戚关系,他是太后娘娘的堂叔。”
“哦,是他们家啊”
“是的,沈家虽然一直低调,但他们家的夫人可不一定,她们总认为既然他们家的姑奶奶做了太后,总有一天她们家会出人头地的,那么水涨船高,她们家的女儿也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此时我那个妻弟什么也没有,后来呢?”
“后来嘛,那个朱姓厨子的孙女一直钟情与他,国舅爷虽不愿娶厨役之女,奈何朱厨师与他有救命之恩,而且那个朱姑娘也是长得眉清目秀的,他自己现在是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资格挑选嫌弃别人,他只有对别人的青眼感恩戴德。”
“你说的是这么一回事,毕竟他当时只是一个无家无业的烧火小厮。”
“他们定亲后,有一天这朱姑娘上街买东西碰到了怀柔县的无赖,这个无赖见色起意,当街就调戏朱姑娘,亏得街上有许多喜欢管闲事的人,那个无赖才没有得逞。”
“后来呢?”
“他们家以为只要朱姑娘不再出去,那个无赖也不敢如何,谁知那个无赖打听到了朱姑娘的住址,他竟带着几个混混,守在朱家门口,待朱厨子出去后,几人强行闯进了朱家,打伤了朱母,□□了朱姑娘,还撂下了狠话,说自己是县太爷的舅大爷,如果你们不识相,不乖乖地把朱姑娘送到他们家,他们就会杀了朱姑娘全家。遭此厄运,朱姑娘是哭得肝肠寸断,当天夜里就用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唉——可怜啊,后来如何了?”
“那朱家死了唯一的孙女,让朱父,朱母这两个老年人情何以堪,第二天,朱父就敲响了怀柔县衙的鼓,可惜那个县令确实不是一个东西,那个无赖的妹妹正是他新纳的小老婆,他为了讨好小老婆,一顿棍棒将朱父打了出去。可怜这两个老人既失去了唯一的孙女,又被恶徒毒打,一口怨气无处伸,两个老人就在又气又病中先后去世了。”
“那林公子呢?”
“国舅爷埋葬了朱家一家三口,来到了京城,到处告状,试图替朱家祖孙三人伸冤。可惜那时先皇刚遇害不久,这个县令有很硬的后台,竟然没有衙门受理此案。”
“那个县令是谁?他的后台难道又是甄家?”
“那个县令就是赖尚荣,荣国府大管家赖大的独子。”
水溶听到这里不由得冷笑道:“真是好大的面子,好硬的后台。”
“皇上不知,刚开始甄家为了显示自己‘知恩图报’,到处宣扬自己要如何报答贾家,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小人物去得罪炙手可热的贾家和甄家;后来皇上回来了,皇后娘娘又是贾家的外孙女,因而还是没有人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走投无路的国舅爷准备滚钉板敲登闻鼓告御状。”
“那——这样,于贺,朕马上就下道旨,现在就贴在登闻鼓旁,告诉天下的百姓,只要他的冤情属实就不用再受任何刑法。”
“那皇上,臣担心以后会有许多百姓告御状,皇上要一一甄别会不会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