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让贾元春她们侍立当宫女,是太后、皇上和林黛玉商量的结果。因为出孝了,肯定有许多大臣要进言皇上选秀。而在这之前,已经有许多贵妇带着她们女儿、孙女、侄女、外甥女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了,这些人的目的昭然若揭,太后娘娘和林黛玉是不胜其烦。
说起来,如今皇宫里的三巨头对那些妃啊、嫔的,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今天,太后娘娘她们就是要给那些人一个警告。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由林黛玉口中说出来的,沈太后微微一笑:
“这位贾夫人好生无礼,是哀家让她们这样的,她们只是先帝的妃嫔,不是皇后,没有资格称什么娘娘,她们就像诸位家里的姨娘一般,在正妻面前是没有座位的。”
沈太后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她的话却带着一股威严,邢夫人害怕了,忙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恕罪,臣妾是酒后失言了。”
“罢了,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上,哀家不与你这个蠢人计较,只是你刚刚言语冒犯了徐皇后,好好给徐皇后赔礼去吧。”
“是,太后娘娘。”
邢夫人爬起来,又跪到了徐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臣妾糊涂,冒犯了娘娘,求娘娘绕了臣妾这一回,臣妾再也不敢了。”
“罢了,今天是去孝的日子,哀家不与你计较就是。”
“臣妾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邢夫人低着回到了座位上,不敢看贾母和周围人。
贾母看到她这种样子,想要训斥她两句,无奈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贾母只得低声对她说:“记住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
“老太太教训的是,媳妇再也不敢了。”
这边消停了,而那些准备将自己女儿、孙女、外孙女、侄女、外甥女送进宫的人家就有些不甘心了,有人就跳出来了:
“林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刚刚那位贾夫人是娘娘娘家的舅妈,这位贾妃是娘娘娘家的表姐。臣妾还听说娘娘幼年就失去父母,是在母舅家长大的。”
“石夫人对本宫的事情到是知道得甚多。你说的不错,本宫不幸,幼年失去父母,托庇于舅家。虽家财万贯,每年的佃租收益也有数千两白银,奈何舅家人口繁杂,下人嘴碎,他们不忿本宫于他们家姑娘一样的待遇,便口口声声说本宫一草一纸用的皆是他们家的。本宫感念外祖慈悲,不与那些小人争辩,以免外祖难做,这些,本宫想石夫人应该知之甚详。”
“林皇后娘娘说的何尝不是,臣妾幼时因父母在外为官,臣妾住在伯父家,虽然伯父伯母待臣妾很好,然毕竟伯父家人多口杂,寄人篱下的滋味不提也罢。”
“卢夫人说的是,好在夫人的父母都在,最后的婚姻大事总算是有人替你打算,不像林皇后当年那才是真苦。”
“林皇后后来不是去和亲了吗?跳海后又和圣上在一起,哪里谈得到真苦?”
“你知道什么啊?倭寇有多凶残你知道吗?那年和亲去的女子全死了,而且死得极惨,那些杀千刀的倭寇,首领先糟蹋人家姑娘,厌烦之后就赏给下面的一群士兵,然后这些可怜的姑娘就日日被这些兽兵糟蹋,很快就死了,据说那些可怜的姑娘死得都极惨,遍体鳞伤,倭寇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就这么赤身裸体的扔进大海,连我们的和亲的郡主都没有幸免。”
“天啊,真的?假的?世上还有这样的畜生?”
“怎么不真?圣上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倭寇打劫商船,圣上神勇,救了那商船,并借此摸到了倭寇的老巢,灭了那些倭寇,解救了好些被倭寇抢劫上岛的女子,其中就有那个郡主的侍女,她是那次和亲的姑娘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可怜的姑娘是一身是伤,如今在一家寺庙里出家,替那些可怜的死在异乡的姐妹祈福。”
“范夫人说的是,我们老爷以前也说过这些,说圣上和皇后能平安回来实属不易,圣上他们流落在荒岛上,据说那个荒岛上遍地珠宝,就是廖无人烟,不要说伺候的人了,就是一口吃食都要自己辛辛苦苦的找寻,皇后娘娘刚回宫时,外表虽看不出来,但我看过皇后娘娘的手,那时她的手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就像我们家的粗使婆子一样,粗糙得很,皇后娘娘的力气也很大,她能轻轻松松的抱起大皇子。”
“现在看来皇后娘娘可真是胸怀宽大,虽然和他们家不太亲热,但对他们家还是比较照顾的。”
“就是,只是这家人脸皮真厚,听说他们家到现在还一直麻烦皇后娘娘。”
“可不是吗?刚刚她们还想为她们家那个‘贤德妃’要座位呢。”
……
这些夫人的议论,让那些‘石夫人’之流闭上了嘴,贾母、邢夫人也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好容易宴会结束了,林黛玉邀请那些夫人们去看戏,而那些女子学校的孩子则回到她们的学校去游玩,好些家中有小女孩的夫人,也跟着去看看,王熙凤也在其中。
王熙凤今天很得意,因为正殿那边夫人都是地位很高的贵妇,她们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讲话声音很小,因而刚刚那些夫人的热议并没有影响到坐在偏殿的她。她的女儿很给她长脸,那些身份高贵的贵女听说她是贾菡的母亲,都对她很尊敬,称她“贾伯母”。
这次宴会上到的家长除了她以外,还有豫王世子妃周氏,张学士的儿媳韩氏,据说这三家的女孩是女子学校学习最好的。
周氏和韩氏都是书香门第出身,本就喜欢琴棋书画,王熙凤虽然不通这些,但她以前同林黛玉薛宝钗等接触多了,知道她们这些人的喜好,所以与她们谈得还是相当愉快的。
看了贾菡学习的地方,这里除了教室外,还有画室、琴房、两人一间的休息室、洗漱间等。
她们来到了画室,见到墙上挂着几幅画。
“这是皇后娘娘画的,这也是皇后娘娘画的,这两幅是亨利夫人画的,这是妙玉郡主画的,这是水镶郡主画的,嘻嘻,这一幅是我画的,这是张妹妹画的……”
她们对皇后娘娘的画特别感兴趣,林黛玉的一幅画是油画,画的是静物:白瓷的花瓶里插着鲜花。
“亏得有一个画框,不然我们还以为是真的呢。”
“可不是吗,我刚刚也觉得奇怪,怎么这桌子就只有一角呢。”
林黛玉的第二幅是一张人物肖像素描,画像画的是一个太监。
“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公公吗?这跟真人一样啊。”
“是安公公,上课的时候,皇后娘娘命安公公坐在那里,她教我们怎么画人物肖像,这幅画就是娘娘教我们的时候,当堂画的,我们还没有学好,只好先临摹皇后娘娘的画。”
“我还想着你学好了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张呢。”
“我们现在只能画一些简单的东西,”张姑娘指着她们的作品说,“就像这上面的茶壶啊,茶杯啊之类的。”
“好了,慢慢来吧。你们就学西洋画吗?”
“不是的,我们也学水墨画,在这边画室。”
……
她们来到一间宽大的空屋子里,这间屋子里有两面巨大的玻璃镜子,镜子晶莹光亮,照得人毫发毕现,四周还有几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