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还没搞清楚局面呢,您儿子现在听我的,别说我让他去扛一桶水来,就是让他把医院炸了,他也会照办。您还是配合一点好,将来退休了有儿子养,有孙子抱,不然就等着当孤家寡人吧,等我们去了深圳,没人来看您。”端木长安笑嘻嘻和戴琳说。
胡说八道,我儿子凭什么为你个小狐狸精炸医院?戴琳气得肺都要炸了,五官狰狞在一起,却说不出完整的话,“你——我儿子——我——”
端木长安说:“聪明人要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妥协,有几个父母能赢得了儿女?这么多年,您对他那样,他来看您就算不错了,遇到狠心的,把您往医院一扔,根本不会管您死活,和自己儿女过不去,您觉得自己傻不傻?”
戴琳气得没辙,除了叹气也没法做出更多的表情,想起儿子,眼角也跟着湿润起来,儿子气她还在其次,她不能忍受端木长安这丫头也狗仗人势来气她,偏偏儿子看她挨欺负一个屁都不放,这让她心都凉了。
端木长安拿纸巾替戴琳擦掉眼泪,“没想到您这么坚强的人,也有哭的时候。有时候向最亲的人示弱并不可耻,您就是太好强了,不顾别人感受,才会丢掉老公,还差点失去儿子,您从来没有想过,即便是亲人,也要给别人留有余地。”
轮得到你个丫头片子教训老娘?戴琳腹诽,心中酸楚,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悔不当初,自从自己住院,程思翰那个死老头子只来看过自己一回,一点夫妻情意都没有,枉费自己曾经和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
程念远提着一桶水从外面进来,把水桶放到饮水机上,水烧开后端到戴琳面前,想叫她吃药。戴琳看着儿子,泪水再次涌出,平时还能伪装,病倒了躺在病床上需要人服侍的时候无法再伪装,她哪里舍得和儿子断绝关系,离婚后儿子是她心底最后的希望和寄托,如果没有了儿子,她的人生也没有了目标,更会变成一潭死水。
看到母亲的眼泪,程念远眉头微微一皱,扭头看端木长安。端木长安瞬间收到了他这个眼神传递的信号,戴琳虽然讨厌,到底是他妈,自己把他妈气哭了,当儿子的心软了。
可是,端木长安也不是吃素的,她假装没体会出程念远眼神里的嗔怪,站起来主动把药拿给戴琳,药片塞到她嘴里,喂她喝水,伺候周到,让程念远想挑都挑不出她的错儿来。
“吃了药就睡会儿,别老动肝火,为国家的经济建设操劳这么多年,睡过一个整觉没有?您不心疼您自个儿的身体,您儿子可不落忍,说到底您是她妈,他对您比对我亲。”端木长安有意旁敲侧击地说。
程念远如何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丫头伶俐过头了,不能给她惯出没大没小的坏毛病,抬手轻轻拍了下她脑袋,“少说两句。”“好吧,我不说话了。”端木长安撒娇地噘了噘嘴,答应得倒是很乖。
戴琳看到他俩的情形,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这丫头确实个祸害,她儿子永远甩不掉、摆脱不了的祸害,难怪路悠悠斗不过她,就算是自己,也终究斗不过她。
这时候,程思翰提着个纸箱子从外面进来,端木长安一看到他,立刻站起来去迎接,“程伯伯,您来了?”“你让我买的破壁机我给你带过来了。”程思翰把纸箱子放在地上。
端木长安忙找剪刀去剪开箱子,把破壁机拿出来,让程念远去洗水果,她要亲自动手用破壁机打果汁给戴琳喝。
“你——”戴琳看着前夫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父子俩儿是着了什么道儿,被个小丫头支使得团团转,端木长安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居然敢支使未来公公去买破壁机。
等等,未来公公?戴琳被自己一瞬间的潜意识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竟把这丫头当成准儿媳了?绝不可能,她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端木长安瞧出戴琳的心思,主动说:“可不是我让程伯伯去买的,是程伯伯上回说,需要什么尽管和他说,我说戴阿姨喜欢吃水果,可是又吃不了,要是用破壁机把水果打成果汁就好了,没想到程伯伯这么快就买了一台过来。”
戴琳瞪她一眼,又瞅着程思翰,气不打一处来。程思翰对儿子和他的小女友说,“你和小远先出去逛逛,我和你妈妈有事情要谈。”
端木长安会意,挽着程念远胳膊离开。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戴琳说:“我可……没什么好谈……”
程思翰看着前妻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直叹气,这哪里还有平日里威风凛凛女干部的派头,完全就是个五十多岁的、生着病的中年妇女,头发乱蓬蓬的不说,身上的病号服也皱巴巴,劝道:“你说你都这样了,就不能对孩子们服个软儿?明明是你把他们逼得不能回家,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