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子方一进门,伶俜馆的掌事就立即满面带笑地迎了过来;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妇人:仪态婀娜、身姿曼妙、风韵犹存。
只见她轻一抬眼,一旁的好事者们便不顾怀里的宝儿耍性吃醋,纷纷向掌事投去沉迷销魂的目光;更有甚者,还有打着口哨的。
“客人远来,是为了书、棋、舞、食哪一样啊?”这位伶俜馆掌事实乃暗藏绝活儿!她这句问话听似普通,却同时发出了一男一女两种声音:女音娇媚多情,男声暗沉沙哑。
这是源自犬戎的幻音术,需要极高的内功修为,才能达到她这般境界;看来伶俜馆里还真是藏了不少奇人异士!
缭子冰冷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微微侧首打量着掌事,道:“寻人。”
“呦!那不知客人想寻何人?”掌事脸上的盈盈笑意顿时间消退了三分,毕竟这馆子是要靠客人赏钱经营维持的;眼前这种来找人、却不花钱的主儿,正是她所厌烦的那一种。
伶俜馆里伶仃人,伶仃人、聚魔神。
这里的人,多得是山东六国已无容身之所的各路“邪魔外道”;天下之大,能为他们开出一线生路的,只有秦国……
缭子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很浓重的兴趣,他环视着伶俜馆内,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掌事一眼便瞧出来,自己面前得这位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于是乎,她便抱着双臂,故意清了清嗓,催着客人回话。
缭子这才扭过头来,淡淡回了句:“癫医圣夏无且。”
掌事忽地蹙了蹙额,双手挽着腕花,缓缓叉在腰间,然后轻哼一声,道:“你找他呀!成!稍等!”
说完,掌事悠悠转身往回走着,正赶上一个醉鬼双臂挽着绸幔,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婞娘……你今天……就不能陪陪……”那醉鬼满脸通红、白眼外翻,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淌着口水,眼看着就要一头扎进掌事怀里。
掌事倏一转身,借势扯出醉鬼双臂挽住的绸幔,然后凌空转身,脚尖在半空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她用力一打,将绸幔甩成旋状,直接将那醉鬼包了个严实。
醉鬼迷蒙中还在垂涎着掌事的姿色,可还没等他能再度开口,掌事就一把将他推倒,直接踏在左脚之下。
只见掌事左腿弓步,上身前倾,双臂支在左膝上,然后倏一抬头,看着二楼,高声一喊:“姓夏的糟老头子!鬼谷门人找你!”
这位叫“婞娘”的掌事好本事啊!她仅凭内息就知我是鬼谷门人,看来这伶俜馆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风流之所。
缭子正暗自想着,二楼正中那间房便突然洞开门户。
片刻后,一个长着八字胡、头上半秃、银发蓬乱的精瘦老头儿,右臂勾着一位俊朗清秀的小倌儿,漫不经心地悠悠走出;他老不正经的手一直在小倌儿怀里摩挲着。
“婞娘!你我也算老熟识了!这个时候来扫我兴致,你这生意做得——不地道啊!”老头儿倚着二楼的围栏,左手指点着楼下的掌事,满脸不悦地数落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