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恩师昨晚急症发作,实在不宜操劳!您看以后跑腿儿传讯什么的,蒙毅能代劳的话,就让恩师好好静养行不行?”韩昕砚一双大眼贼溜溜转着,然后看向辕门外的蒙毅,低声问着王翦。
“韩昕砚!我知道你跟王将军说什么悄悄话呢!等你回来,看我不修理你!”蒙毅遥指着韩昕砚,忽地跳脚蹦起,一脸不忿地看着那个小滑头。
王翦看着两个小辈互相斗嘴,优哉游哉插着腰不听地打量着他们,然后便笑呵呵地回过头来,看着韩昕砚,道:“行!答应你!哎?小子,你的孤愤呢?”老将军的目光不由得带到了韩昕砚背上,却见他没有背着那柄神兵。
韩昕砚嘿嘿一笑,立即抬起左手抓了抓后脑,然后笑着回答老将军:“哦,我留给师父了。”
“昕砚,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能做师父的主了!”韩昕砚与婞娘正与老友道着别,缭子便突然握着孤愤出现了。
“师父!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还难受吗?还觉得冷吗?要不要让王将军传个大夫帮您看看?徒儿这……马上就要出发了,暂时不能陪在师父身边了,您可一定要自己注意身体,知道吗?平时多吃点,等我回来能多长两斤肉吗?”
韩昕砚只要一开始唠叨,缭子便会主动放弃开口的权利,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而后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韩昕砚突然凑到缭子跟前,然后附耳说了一句悄悄话:“您近来太瘦了,唔……手感不好!”
缭子心头刹那间燃起一团火来,他一瞪眼,推着韩昕砚就往辕门外赶:“去去去!快走、快走!为师还乐得耳根子能多清净几天呢!”
“哎!不对啊!师父!我还是不是你亲徒弟了?”韩昕砚的身体左歪右斜的,一心想要挣脱缭子的手。
混小子就这么和师父打打闹闹地来到了辕门外,缭子手上忽然用力,便将韩昕砚一把扯过拥进怀里,他眼角有些泛红,目光中流露着万分不舍。
“昕砚,这是为师第一次放你出去闯荡,遇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如果事情棘手,一定要先听婞娘的意见,知道吗?”缭子说着,不由自主地将脸埋进了韩昕砚的颈间。
混小子轻声一笑,拍了拍师父的背:“师父,我都还没表现孩子气呢!您怎么先跟我撒起娇了?放心吧!我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奇谋’的徒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缭子缓缓推开韩昕砚,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爱徒的小脸;混小子一把捉住师父正在摩挲自己的手,忽而一笑:“孤愤就且先留在师父这里,毕竟这把剑在江湖上的名声太大,容易败露身份。”
缭子勾了勾唇,轻轻歪头对他讲道:“原来你心里是这么考量的!”
韩昕砚笑着为师父理了理垂在肩侧的头发,然后一挑眉,道:“当然最主要的是让它替徒儿守在您身边啊!您要是特别特别想我,就……多看它几眼!”说着,混小子指了指缭子右手握住的孤愤。
“昕砚,保重!”
缭子映着暖阳一笑,眼角暗藏了许久的泪花就无处遁逃了,微风轻轻袭来,拨弄着他的长发;就在众人仍沉于暂别感伤之时,他却淡然将孤愤缓缓抽出剑鞘。
缭子剑招轻缓缥缈,大有上古贤士之风,互见他手中剑身翻舞,白光流漫,一曲离别劝勉之词便唱响在辕门之外——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