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大人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传令兵的臂膀,示意他退下。
“可是公子……”传令兵还在等公子裡发布下一道命令。
公子裡缓缓摇了摇头,而后一耸肩、一摊手,苦笑着说道:“下去吧!已经太晚了,裡……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话音未落,谷梁大人便默默走到了公子裡身边,将这可怜的孩子搀回了府中。
“公子!”传令兵跟了一步,他望着那个无助的身影,不由的微微抬起了右手,好像要扶他一把似的……
刹那间,白色的雨雾重重击打在魏王宫的墙壁石阶上;魏太子刚刚进了偏殿,空中便惊起一声霹雳;紧接着,狂风呼啸急卷着暴雨,乒杂之声、令人悸恐。
“怎么样?你们现在倒是说话啊!”魏王假急得满头是汗,他弯着身子、插着腰,来来回回在丞相和太子跟前踱步,高声厉吼着,“五日前朝堂上,你们反驳子裡不是还一套一套的吗?现在怎么没话了?”
太子虽然刚到,但他一听说秦军动用水淹之策来攻大梁,就知道自己父亲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于是乎,他便沉默不言,只是跟丞相一道儿,低头扛着骂。
“寡人真是……悔不听子裡之言啊!”魏王假瞧着眼前两人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便只得一巴掌扣在额头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子裡!对,还有子裡!你们去没去传子裡入宫啊?”魏王假眼中徘徊着悔恨的泪,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偏殿门口,声音发抖地问着一旁侍奉的内侍。
“父王……”魏王假话音未落,公子裡便湿漉漉地出现在了父兄面前。
“子裡来了?快来!进来说话!”魏王假弓着背,缓缓走到公子裡跟前,一把牵起了这个从未仔细打量过几眼的儿子,将他拉进了偏殿避雨。
公子裡一踏进大门,便要俯身行大礼;魏王假一下子制止了儿子的多礼之举,然后就像抓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将公子裡扶住。
“外边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就……淋着雨过来了?冷吧!来来来!”魏王假一直牵着公子裡不松手,他连声说着,便将儿子拉去了王座侧面,然后抓起一块巾子,尴尬笑着,为公子裡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这是公子裡二十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个有父亲的孩子!他默默抬起头,紧紧注视着面前和蔼了许多的老父亲,不由得抿了抿唇。
“父王,为时已……太晚!裡,也没有抗秦护国之法了。”公子裡说着,语气又哽咽了几分,他缓缓垂下了头,又将双手攥成了拳。
“不碍事,不碍事,这不是……还有时间吗?你,慢慢想就好啊!不急、不急!”魏王假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亏欠这个儿子太多太多。
从儿子出生那刻起,自己就从没重视过这个孩子,无论何时何地,他对公子裡都是冷漠、轻视、不在乎;可竟然就在魏国生死存亡之际,满朝文武、王室众人……就只有公子裡是由衷地为自己、为魏国考虑过的!
魏王假安抚了公子裡后,便慢慢转过身去,直接拾起了案上那枚金虎符,“寡人……无人可信、无人可仗了,子裡就……再帮帮为父,成吗?”说着,他便将这枚金虎符硬塞进了公子裡的手中。
公子裡缓缓抬起了手,默默注视着那枚可以调动千军万马的金虎符,不由得淌下一股清泪,“父王……谢谢您最终还是愿意信裡了。”
魏王假呵呵苦笑着,连连摆了摆手,而后自嘲道:“寡人啊,上了年纪,之前是……糊涂了,子裡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父王……”公子裡喃喃念叨着,下意识地想要张开手臂抱抱父王;可他只是肩膀稍稍动了下,就立即终止了动作。
他们是父子,也是君臣——公子裡十分明白,所以不敢。
魏王假忽地读懂了儿子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渴望,于是乎,他便主动张开了手臂,将面前浑身湿透的公子裡抱进了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拥抱这个儿子。
“父王!”公子裡情动落泪,紧紧拥着魏王假,将头埋进了父王的颈间,默默感受着这迟到了二十年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不知道小天使们察觉到木有
如果木有,大约是蠢作者笔力不够
当然,我还会继续磨练的!
秦灭赵,讲了赵葱为黎民大义
秦灭燕,说的荆轲太子丹之爱
秦灭魏,写了魏裡父子间亲情
楚、齐两国还会延续这个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