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项燕还没来得及打马出征,便被突然蹿出来的东君直接勒住了马缰。
项燕手腕用力,想要将马缰抽回,对方却突然调度了内力阻止了自己,而后高声劝道:“项将军!东皇已经从都城寿春出发,不日便可率领阴阳家众高手抵达前线,您就再等等吧!”
“东君阁下,项某多谢您这些日子与我并肩而战;楚王连下十九道诏令要我出征,若我此番再拖下去,恐怕就要背上一个怯战畏秦的永世污名了……”项燕说着,不禁缓缓仰面慨叹,他无助地向东君解释着自己的为难,无奈地合上了双眼。
“将军!求您再等一时吧!就算为您身后的那帮楚军兄弟们,在下求您再等一时片刻!”东君生怕自己制止不及,便立即抱住了项燕坐骑的马头。
“谢阁下肯时时事事为我考虑,项燕此生能结识阁下已是大幸!尔等本为江湖之人,可以不涉国别征伐,咱们就此……便各奔东西吧!”项燕无奈长叹,便将手中黑金长/枪轻轻一挥,就势隔开了东君与自己的坐骑。
无奈,东君一下子松开双手、后退了一步,但他紧接着便再度平伸双臂,拦在了项燕马前,“将军!您错看东君了,在下原本姓景,与楚国王室同祖同宗;大楚眼下有倾国浩劫,我又怎能谈笑置身事外呢?”
东君话音渐落,正好有一阵微风拂过,衣袂翩然仿佛红尘外的修仙之人;他脸上的旧伤已经结痂,但无论是多恐怖的伤痕,也掩盖不住他一腔为国的热情。
东君忽地向前一步,眼中露出万分诚恳的神色,而后无谓地勾唇一笑,道:“也罢,既然您已有决定,东君便与您同进携行;大不了我就留条命在这儿,等日后东皇来此,再向秦军讨还便是!”
说罢,东君立即迎风转身,紧接着便将右手手指含入口中,打了一记嘹亮的口哨;哨音未尽,便听到一匹快马马蹄哒哒,朝着此地狂奔而来。
东君迎向快马,倏地跃身半空;只待眨眼一瞬,他便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背之上。
东君一把攥紧了缰绳,而后微微一笑看着项燕,“项将军!东君此生能与您一起征战沙场,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我已准备停当,您且下令吧!”
“好!那就让我们痛痛快快去和秦军打一仗!去领教领教秦营排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新阵法吧!”项燕提及自己曾摸过门道的秦军长蛇阵,脸上不由得便流露出十足的自信微笑。
殊不知,王翦已在韩昕砚的建议下,改长蛇阵为巨蝎阵,他们这一战的目的不再只是想要针对项燕及其亲随,而是要一战痛击令楚国为之骄傲的项家军重甲骑兵军团!
广袤平原上蹄声动地、鼓声喧天,方圆百里无不弥漫着两军相交时夺魄摄魂的可怖气息;漫漫扬尘飘荡于野,似排山倒海而来的嗜人骇浪;楚军骤然全线出击,项家军重甲骑兵伴着无边威势由远而来,秦军将士但见此景心皆悚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红着眼睛而来的楚军。
他们是想拼命来吗?既如此,那便来战吧!
只是两军刚刚交锋一处,秦军才察觉到项燕之前藏拙的厉害:他不仅仅只安排了两个步兵军团去钳制秦军两翼的机动,在步兵军团的前方,是更加难以被撕裂冲垮的楚国重甲步兵……
这样一来,楚军全线犹如一块钢板稳步推进,秦军想要撕裂楚军两翼步兵的作战计划,难度直接被推上了五星——这是一场谁都无法预料到的大会战!秦军负责压阵首尾的蒙家三父子和王翦、韩昕砚,恐怕没有那么快可以率众迂回包围项家军的两翼了。
楚军不畏死,秦人敢血战;两个冷兵器时代的超级大国正面硬刚,双方投入总兵力已愈百万,这场大决战前的准备和相互试探,已经拉锯了一年之久……
韩昕砚迎着战场烈烈雄风,仰望着半空随风招展的旌旗,心中默默祈祷着秦国六十万众可以凯旋还朝;此时此刻,他的耳边仿佛回荡起一首熟悉的旋律——那是一首战歌,独属于秦军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心中战歌已经唱罢,楚军——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