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谁,这会子还说不准。”解语沉吟道。不知道傅深心目中究竟最在意什么人呢,儿子?女儿?还是母亲或者妻子?“明日咱们先好生看看傅家人,再做定夺。”一个是要定下人选,一个是要选择时间、地点、方式,总不能在靖宁侯府劫人吧,那样的话岂不是让岳培作难。
张雱兴致勃勃,“好,你说劫谁咱们便劫谁。哎,要不咱们劫傅家太夫人罢?听说傅侯爷很孝顺,要是劫了他娘亲,一准儿能成事。”劫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太夫人,有趣有趣。
“劫持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多费劲呀。”解语大摇其头,“人年纪大了总是手脚不灵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闹大了。傅深难道不疼儿子、女儿?还是劫持年轻人好些。”老年人骨头都是脆的好不好,随便一摔就骨折了,哪敢劫她们。
张雱略略失望,嘟囔道:“那便不劫。”解语望了他一眼,慢吞吞问道:“靖宁侯府太夫人,待你不好?”张雱刚跟岳霆说“她又不喜欢我,我回去做什么?”这会儿又如此热衷于劫持素未谋面的六安侯府太夫人,其中必有原故。
张雱含糊其辞,“她待我也没什么好不好的,我极少见她。”解语奇道:“你不是在靖宁侯府长大的么?若是在侯府长大,怎么着也不至于孙子不常见奶奶。”
张雱面容惆怅,“我八岁才回京城的,八岁前一直在辽阳。”解语微笑道:“辽阳风光极好,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岳培曾任辽东都指挥使,辽东都指挥使司便是设在辽阳。原来张雱的童年不是在靖宁侯府渡过的,那么他和太夫人祖孙情份差些,倒也正常。
张雱闷闷道:“自从我回到京城,沈迈把我捉去好几回,软硬兼施的逼我学武功,回回都被我逃出来了。如今想想,还不如当初好好学呢,要是我会飞檐走壁,便可以潜到六安侯府别院,把伯母救出来了。哪用费这番周章。”
解语心中感动,柔声道:“不会飞檐走壁怎么了,咱们齐心合力谋划,一样能把人救出来。”六安侯府倒不是铜墙铁壁,消息是能打探出来的,关谭瑛的别院却是戒备森严,什么也查探不到。没办法,只好劫了傅家的人,一个换一个。只是这个人选,要好好斟酌斟酌,定要挑个又容易劫持、又是傅深心目中有份量的人。
张雱点点头,“嗯,一定能救出来。”解语饶有兴趣的问他:“大胡子,沈迈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再要捉张雱,只为了收个徒弟传授功夫么,不像啊。
张雱来劲了,神情中满是艳羡,“他啊,是个大土匪头子,手下弟兄可多了,打起架来比官军还厉害!唉,我那清风寨只有二十几名伴当,跟他可是不能比。”
解语无言看了张雱片刻,转身走回牢房,看看安瓒睡得很是安详,心中酸痛:狱中替他打点好了,居然被狱外来人袭击。沉思良久,提笔写下一封信函,将信函连同一锭银子交给禁子,“烦请交给于大人。”禁子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于大人可是清官,狱中犯人的上书,他一定是看的。
之后傅深再到大理寺监狱,进还是能进,也能见着安瓒,旁边却是有人陪同的,不是大理寺左寺丞,就是大理寺右寺丞,好歹人家也是正六品官员,傅深当着陪同人员的面,动不得粗。这是后话了。
解语和张雱回到当阳道,晚上安汝绍又是淘气吵闹,“不要姐姐,要娘!要娘!”解语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次日起个绝早,细细妆扮了,一应家什全都带齐,张雱陪解语乘上马车,一起去了靖宁侯府。
路上二人还在细细研究劫人方案。“最好不用武力?一定不能在靖宁侯府?”张雱听到这两个要求,楞了楞,愁眉苦脸的跟解语商量,“哎,不用武力怎么劫人啊?还是在靖宁侯府劫吧,闯出祸来也不怕,他有办法。”
“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爹。”解语摇头。这人看来是被惯坏了,大概是从小闯祸闯到大,回回都有岳培给收拾局面,胆儿越来越肥了,现在竟然想在自己老爹家里劫持客人。
“他本事可大了。”张雱才说了一句,解语便瞪过来,张雱心虚的低下头。想想自己以前那些丰功伟绩,好像比这事更耸人听闻吧?他想提提从前的事,又怕吓着解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嘟囔道:“我还做盗匪呢,他也由着我。”
解语心软了。就是眼前这任性妄为的大男孩,萍水相逢就替自己出头抢回卖身契,真是古道热肠。解语叹口气,柔声劝道:“大胡子,咱们都大了,该懂事了,父母却渐渐老了,还是少气他们吧。”张雱心里嘀咕,他哪里老了,还是一幅风度翩翩的模样。见解语很是温柔,不忍心反驳,点头道:“嗯,往后不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