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移动吗?这里太湿了,得去草堆上歇息才行。”孟姚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樊七郎闻言,撑着岩壁,缓缓站起身。
可在看到洞口坐着的少年时,他眼中怒火腾一下烧起,左手捂着胸腔,右手捏紧握拳,疾走过去挥拳给了少年一击。
少年沉默着受了一拳,他头歪向一侧,顿了顿,呸一声吐出口血沫,坐不远处干草堆上的另两人,见同伴被欺负了站起身就要走过来应援。
孟姚紧张的盯着那两人,随时防备着这几个会向同类背后捅刀的人。
“对不起。”只听少年低着头,半张脸埋在阴暗中,声音低喃。
孟姚略显诧异看向他,显然是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便是道歉。
可樊七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不屑的看了少年一眼,怒道:“你是该道歉,可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那被带走的赵十七娘,她还那么小啊!”
“我有什么办法!”少年抬起头,泪流满面,他声嘶力竭喊着:“那只猴子指定要她,便是我不抢人,难不成她今晚便不用死的么!”
孟姚看着他,轻声道:“是,她或许逃不过这一劫,可至少,你可以不做帮凶的。”
少年对上她那双眼睛,仿若清溪般干净的眼神,一下子将他内心丑陋都冲刷出来了,他难过的捂着脸,悔恨的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瞧着他事后也是极为自责的,孟姚不由在心内叹息一声,这会儿哭泣道歉又能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啊!
另两人相互扶持着走过来,他俩鼻青脸肿的,是与樊七郎缠斗被打伤的,他们安慰的拍拍少年肩膀:“这都是命,根本不关我们的事儿,要怪便怪那小娘子命不好被大猴子挑中了。”
孟姚却不这么想,她道:“你们今日帮着那猴子助纣为虐,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轮到你们自己被挑中时,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那两人拍着少年肩膀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其中一人强辩着道:“能多活一天,便苟活一天,我们也只是努力想要活下去而已。”
少年低着头,失魂落魄的呢喃着:“不怪我,莫怪我,我只是想活着出去,我失踪这么些天了,爹娘要担心的,他们定是在等我回去的。”
孟姚看这三人仍旧执迷不悟,简直恨不得给这递刀给刽子手的三人,每人脑袋一榔头,好将他们都敲醒了才是。
樊七郎拉着孟姚转身就走,他捂着发疼的胸腔,对她摇摇头,道:“别跟他们讲道理,没用!”
其实这自己人捅自己人刀子的事儿,也不是今晚才发生的,早在前几天便有类似事情发生了。
只不过那晚大猴子选中的是那三人的同伴之一,那安慰着少年的两人毫不犹豫将害怕的同伴推了出去,少年当时吓呆了,还以为是个纯良的。
如今看来,不过一窝豺狼罢了。
小矮个孟姚扶着樊七郎走向草堆处,她见孟四娘还傻愣愣的,干杵在那儿,不由喊道:“别愣着了,快过来扶一把。”
孟四娘闻言抬头,从惊魂中回过神,这会儿瞧着孟姚这张熟悉的面孔,她也不觉得是那么可憎了。
赶忙从草堆上爬起来,孟四娘帮着扶了人坐下,这才有空看清自己扶了个什么人,只听她惊呼一声:“樊小郎君?”
樊七郎朝她点点头,孟四娘傻怔在原地,好半天没说话。
直到樊七郎闭目修养了,她才一脸懊恼的拍了下脑袋,紧接着赶忙抚了抚起皱的裙摆。
孟四娘还拉了孟姚到一旁,悄悄问:“我看起来怎么样?看起来不会很失礼的吧。”
孟姚:“……”
关注点是不是歪了,眼下头等大事儿,难道不是先想办法逃命么!谁还关心她失不失礼的。
这一夜,不知何故,洞外静悄悄的,并未听到赵十七娘的尖叫喊声,这让孟姚他们松了口气之余,又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是已遭遇了不测。
不过依着樊七郎的经验,凡是被带走的人,定然会发出似哀嚎惨叫声,无一例外,皆是被活刮了似得那种惨厉痛呼声。
只要没有传来声响,有很大几率,人还是活着的。
如此,也算有个期许。
带着对赵十七娘的担忧,想着那个笑起来会有甜甜小酒窝的小姑娘,孟姚躺在干草堆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闭着眼,听着瀑布冲刷声,还有洞内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只听洞穴深处,仿佛传来细微声响,似有什么东西,蹑手蹑脚正走出来。
声响愈发近了。
孟姚眼睛一睁,便看到,洞深处,一道模糊的黑影,渐渐显出形来。